夜色厚重而而冷清,書院裏一陣清香,這裏的一花一草,一木一房都是聽過晨起和幕合的讀書聲而成長,它們本身似乎已經不需要陽光和水分就能茁壯成長。
書香盈盈,古韻悠揚。
文七踱步在書院裏。
長廊兩邊坐著不少竊竊私語的情侶,他們的神情愉快而嬌羞。長廊的盡頭一個轉彎之後,就走上了前往夫子們的住處。
湖水邊停泊著一隻隻畫船,船上相繼想起琴聲和笛聲令人心曠神怡,而一陣委婉或者豪壯的笑聲則讓人忘了這裏是書院。
這湖叫“不知”湖,意為做人要謙虛,做事要謙虛。不過這裏漸漸成了皇城的世家公子們的娛樂場,他們總會在天氣好的晚上呼來喝酒,吟詩作對,把酒對歌。不少女生還以結交這裏的儒生為榮。
他們被稱作逍遙派,因為他們確實是風流俊朗,逍遙灑脫。據說杜琮就是裏麵比較有名的一位佳公子,也不知道杜琮在不在這裏。
清風掠過,撩起發絲。文七冷笑而過,對此並未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不過是仗著家族的底子在這裏逍遙快活而已。
並且,這幾條船上的人因為杜琮的存在,少說也有一大半與他為敵,想要置他於死地。現在他修為太低,大可不必為了此時的矛盾而得罪他們。
早晚必有一戰。
這一戰不遠了。
魚夫子的房間前種了不少銀杏樹苗,參雜著叫不上名字的花香,令人瞬間就能安靜下來。這是一個小院子,文七看了看周圍,隻見一個個小院子排列整齊,住著不少夫子,隻不過夜雖深,很多家的燈都還亮著。
文七在側麵的牆角裏緩緩蹲了下來,仔細的聽著院子裏的動靜,他當然明白修為很高的人,耳目也很靈,一點點風吹草動和危險的氣息都能使得他們很快的反應過來。這樣貿然進去,恐怕琴還沒偷來,他已經被魚夫子給發現了。
而魚夫子早已察覺到了他的氣息。
燈下,魚夫子挺著肚子,抱著那把古琴,臉上露出神秘的笑,他早已經知道有人在外麵等了許久,像他這樣的修為,一個門徒級別的小修者悄悄在他院子外他都察覺不到的話,那才是見鬼了。
而他卻不在意,他知道文七一定有什麼不好意思啟齒的事情,他要用琴,所以偷琴。
魚夫子裝作一臉疲倦的樣子,關了燈裝作熟睡。文七也越牆而入,逐漸接近在他的臥室外。
偷偷刺破了窗紙,隻見裏麵一片漆黑。文七聽到魚夫子的熟睡才送了一口氣,,臉上逐漸露出微笑,正要開門進去,忽然,他臉色急變,一個挨身蹲在了窗戶底下,隻聽頭上窗戶被打開。
隻聽魚夫子突然歎了口氣。
“夜如小人,晝如君子,君子不待夜,小人恨晝長。”
夜裏做事,的確不是君子所為。段帥聽得冷汗直冒,這句話好像就是魚夫子對他說的一樣,提示他已經被發現,還是乖乖的離開比較好,否則他就是小人。
君子與小人的分別,對文七來說簡直就是毫無意義,因為他見到自稱君子的多了,做的卻全都是小人勾當,所為君子也常小人事,小人反而常君子。
壞人直截了當告訴你,我是壞人。遠比君子偷偷做壞事要君子的多了。
頭上的窗戶透出了燈光,魚夫子悄悄的把窗戶下桌子上的古琴抱起來,輕輕彈了一個弦,然後歎道:“如此寶物,我竟無法速成他的威力,真是可歎可惜啊。如果這琴在文七手裏,那一定能發揮他該有的威力,隻可惜這孩子上課的時候裝作什麼都不會,讓老夫丟盡了麵子,爽夫子和秦夫子也都說我老眼昏花,魚目當寶珠呀。”
文七微笑著,偷偷長身而起,偏在窗戶旁往裏看去,隻見魚夫子歎了兩口氣,就開始把琴放在了床邊的櫃子裏,鎖上了之後他猛然回頭。
“奇怪,怎麼感覺有人在偷窺一樣。”魚夫子緩緩靠近了窗戶,而文七則冷汗淋漓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現在不能亂動,隻好再次蹲下,不敢抬頭。
隻見魚夫子踮起腳看了看窗外,臉上的猥瑣笑容真是令人想踹他一腳,見文七蹲在地上像一隻卷葉的蟲子一樣,他突然笑道:“這個時候,誰敢來偷窺我呢?當然沒有人。所以我如果去偷窺別人,別人也難以察覺吧。不知道文七這小子睡覺是不是不穿衣服的,老夫看看去。”
“吱呀……”
門推開之後,魚夫子大步出了院子,文七長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窗戶下麵。喃喃道:“這老頭真是個神經病,大晚上不休息,居然想看我裸睡。”
他不敢怠慢,迅速打開門,借著外麵的夜色的微亮,用師弟燕留聲交給他的開鎖技打開了鎖,從櫃子裏將古琴抱出來,然後鎖好了櫃子,輕輕蹲在地上看著這把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