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的穿著不一樣,他竟然穿著儒衫,右邊的袖子裏空空的,帶著一個帽巾把他的禿頭隱藏,竟然像個儒生一樣。文七在一個小茶棚下看著他,隻見他跟在一輛車的後麵往西城方向走去,大搖大擺的樣子似乎是往皇家書院的方向去的。
劉五跟著的這個人看起來才是真正的儒士模樣,四方臉,書生巾,一身黑紗儒衫,腰懸長劍。坐在一個文士車裏,神情怡然,左右看著長安城的繁華不時的頷首微笑。
文七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他看到了車邊劉五身後背著的一樣東西,用上好的綢布包裹,長方形的盒子在綢布裏頂出了四個尖角,看這箱子的模樣應該就是放琴的。
既然是琴,那就絕對和書院裏挖出的那把古琴有關係,當天突圍的時候,劉青和幾個學生逞英雄,把琴霸在手裏,信誓旦旦的說他們一定能保住書院,沒想到說完這句話沒有一盞茶的功夫他們就被劉五等人虐殺而死,這把琴當然就落在李大先生手裏。
文七記得很清楚,那琴座和前幾天試煉時候用的材料不同,樣子更為古樸,而且琴座地下還有幾行蠅頭小字,隻因為當日情況實在不太好他才沒有仔細去看。
他們這次把這把琴也帶來了,究竟是想怎麼樣?
文七突然想到,九月九重陽之日,準國士選拔大賽。車上坐著的這個人隻怕是前來參賽的,而名額是限定在三級書院之中,他肯定是要用這把琴來為自己換一個名額。
這把古琴何其珍貴,一定是必換的,而且皇家書院還要待他為上賓招待他,隻不過他們越是舒服,文七的心裏就越像刀割般的難過。
——既然來了,你們也就不要回去了。
文七緊緊盯著劉五的右臂,上次他修為不濟沒有殺了劉五,現在不同了,他看到劉五如蛇一樣陰濕的眼睛,心裏的殺意就不加掩飾。
他就是殺老師的凶手!
文七已經動了,一步六國之術雖然剛剛入門,也不是誰都能看破的,這一步出去就像一陣微風,誰也沒有覺得有什麼異樣。唯有劉五,他隻覺得早就有一雙眼睛盯著他,他是一個咒士,對於空氣中的所有微妙的東西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感知。
他突然回頭,似乎感受到了風裏的不同,於是睜大了眼睛。然後他就看到了文七的臉,當他看到這張臉的時候,文七也隻好無奈的下手了。
出拳,殺人,人死。
劉五倒下,頭上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洞,腦袋被砸扁,可是誰也沒有看到他是怎麼死的。車上的儒士早就反應過來,在文七出手的同時他就動了,一掌往文七的頭上罩下。而文七殺了人也邁步消失。
車上的儒士一把扯住劉五背著的包裹係在身上,抖手扔出一本書,書立刻被風吹起翻起書頁。這個人一腳踩在書裏,身體竟然陷進了書裏,然後再眾人的驚呼聲中消失了,隨即那本書也不見了。
城郊。
一本書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從書中鑽出來,單腳踏在書上環顧四周的野林。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隻見城外荒林遍地,荒草漸漸枯萎,中秋的氣息越來越濃。他的指尖輕輕在劍上彈著,雙眼如鷹隼般密切的盯著每一個角落。
然後他的嘴角突然露出陰冷的笑,右手猛地彈在劍上,一陣波紋突然蕩開,清脆的響聲傳進了密林裏,如清塵的小溪被陽光照射的那樣讓人舒服,可是瞬間,密林之中便突然一聲轟響,一個身影突然衝天而上,往更遠的地方逃去。
文七果然就在這裏,這個人嘴角抖了抖,喃喃道:“高明的步法,隻可惜隻學了點皮毛。”
他輕輕一陣,腳下的書突然碎成一頁頁的,整齊的疊在一起,一頁紙突然飛向文七的方向,他輕輕他在那張紙上,縱身飛了過去,隻見一頁頁的紙撲在天上,他每踩一腳都會緊緊的追上文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