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頓了頓,道:“文兄現在一定是閉上眼睛了。我雖看不到,但是我能感覺到。”
文七承認。
“因為我一開始就透露我是盲人這個弱點,你不想趁人之危。”
文七不否認,既然書生如此懂他,他又被書生引為知己,不管是否是一場死鬥,他都絕對正大光明的來一場,來表示自己的敬重。
一旁美麗的姑娘卻實在不能理解,兩個人明明即將就是仇敵,為什麼說話還這麼客氣,他們的心裏都在想什麼?戰鬥就是戰鬥,從沒見過兩個互相引為知己的人死鬥,更沒見過死鬥的人在死鬥之前會交朋友。
這還怎麼打?
答案是可以的,她不理解,所以她隻有好奇的看著。
“在下贏琴,是文廟的學生,也是即將參加準國士選拔的一員,來此是奉了書院的要求來試探文兄的修為。”
這樣一說,文七心中所有的有疑惑都解開了,他微微點了點頭,對美麗的姑娘道:“如果我死了,你至少要告訴我你的芳名,這是我最好奇的地方。”
“我不會把名字告訴死人,如果你不想讓爺心裏不愉快的話,就保住你的小命,我叫劉盈。”
“好,那我們就開始吧。”
文七看向空中,贏琴的眼睛完全不像瞎了,他看向文七的方向,伸手道:“文兄小心了,在下在打鬥中是不會提醒你什麼時候用無聲弦的。”
文七笑道:“那你也小心……”
話音未落,文七人已在空中,近身作戰是他的強項,他麵對的敵人正好是以遠攻見長,他打的卻不是人,而是琴。
沒有了琴,贏琴就不會贏,因為有琴才是贏琴,文七的方式是正確的。他拳已出,贏琴卻微微一笑,無論是出手撥弦還是閃身躲開都已經來不及,那他的笑容是從何而起呢?
文七當然不會以為這麼一個修為深厚的人會完全沒有防備,接下來贏琴絕對有對策,文七猜對了一半,因為贏琴確實撥弦了。
文七見過薑源流出刀,看不見手也看不見刀,人就死了,這個人手沒動,琴弦卻動了。
“咚。”
弦無手自動,低沉的弦音將文七逼退,一個閃騰,從上而下連連轟擊幾百拳,贏琴顯然是精通音律的高手,他也能完全掌握整個琴,七弦相互配合將文七的拳打的一點拳風都起不來。
緊接著,三聲連環的轟響,文七立刻飛離地麵,將贏琴引到了很遠的地方。
“他到底行不行?”劉盈暗自思忖,周圍荒穢的風加上冷冽的秋意,她竟然也有些害怕,追隨著兩人離去的方向,隻聽到遠方傳來的轟響聲連連不絕,天地似乎都要被摧毀了,那可怕的琴聲鑽進耳裏,劉盈竟覺得有些傷感,並全能準確的感受那種感覺。
那是相思,她無人可想,卻免不了心疼。
文七的身上疼,他被無聲琴轟出老遠,本來已經知道贏琴是該出無聲弦了,可就是稍稍偏了點時間,他看得出贏琴撥弦的規律並且對這首曲子也熟。
這是一首身負儒道兩種絕學的天才主父飛笑悼念亡妻所做,琴聲如泣如訴,無形之中就打消了別人的戰意,為此而傷心不已。在每個起伏轉折處都有大量的顫音,也就在顫音結束的時候,他的手就會突然停頓那麼短暫的時間,這是用肉眼不易察覺的,真正懂得琴音的人才可以由琴聲的變化看出。
“文兄,小心了。”贏琴再次提醒,琴聲的威力更大,文七沒有了近戰的機會,又覺得此時不宜拚命,他隻好運起步法在逃避琴聲。
贏琴的出現的確深深觸動了他,在琴的造詣上隻怕比他還要更高一籌,但是在速度上他占有絕對的優勢,就這樣兩人足足耗了一個時辰,從夜晚到子夜,現在仍然在繼續。贏琴被文七利用步法偷襲挨了三拳,吐了一口血。文七被弦音擊中一次,被無聲弦擊中兩次,吐了兩口血,步子已經逐漸不穩,敗勢已現。
而贏琴看起來仍然是好好的,優雅的彈著琴,被琴聲所感動,戰意越來越濃厚。
正如那個清秀書生的鐵笛一樣,樂藝是儒家最難修練,最難入門,卻也是最可怕的攻擊方式,它在禮藝之後,但是禮藝的修行者少之又少,樂藝就成了最難最可怕的一種。如果手中沒有同樣的技能,無論你本是多大,與樂藝者對戰,比他修為低就會被瞬間殺掉。與之修為同等也完全不起作用,因為所有的絕招都被琴聲隔絕,近戰又沒有突破點。所以文七碰到修為比他略低的少年隻能逃跑和遊擊,他采用同樣的方式,好歹拖住了贏琴可怕的琴聲。
然後琴不是笛子和劍,是不好從別人手裏奪過來的,文七左思右想在還沒完全擊敗之前他決定賭一把。
贏琴換了第五首曲子。
每一次的曲子結束之後,開頭的前一個音符都會很弱,因為他承接上一個尾音。
撫琴有個規律,開始的琴聲無一例外的弱,琴力越來越高,也就越來越具備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