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荒原,又是冷風。
一盞燈籠搖搖晃晃的在黑暗的原野裏發出比黑暗略亮的光,是昏黃色的。
文七邁步而去,視野所能看到的地方對他來說即使極短的距離,一步六國大術奔出,他已經在三十米外的低窪草地裏,然後他小心的俯下身,就看到了兩個站在燈籠的光照在的地方。
妖媚的容顏,絕世的身姿,這絕對是劉盈,隻不過現在的劉盈看起來要有些不同,因為她手中有刀,兩把長兩尺多、閃著銀光的刀。
她的麵前是那個奇奇怪怪的老人,令人看著十分不舒服的站姿,努力的挺直身板,白發在燈籠的光裏看起來格外的詭異,文七不禁納悶,這兩個人本來就住在一起,而且看似住了很長時間,互相熟悉,他們現在卻不懷好意的站在一起。
沒有人對他們不利,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文七數著耳朵聽起來,劉盈的聲音似乎很陰冷:“劉爺是被我關起來了,你又能怎麼樣?”
老人無法開口,卻是焦急萬分,使勁的搖頭,來表示自己的憤怒。
“算了吧,你雖然對他忠心耿耿,但是他畢竟隻是一個孩子罷了,殺了他不知不覺,你還能得到我主人的獎賞,算你這次立了功,如何?”
老人用手比劃著,喉嚨裏發出交集的嗚嗚聲,然後突然怪叫一聲撲向劉盈,再接著,劉盈突然出手,雙刀並齊,一個矮身將老人的雙腿從膝蓋處斬了下來。
老人痛苦的撲在地上,抓住自己的雙腿,嗚咽著,拚命的往劉盈腳下爬去,想抓住她的腳。
“這個可惡的女人!”文七憤怒的衝了過來,一拳將劉盈手中的刀打成了四段,飛起一腳就朝劉盈的臉上踢去。
“砰!”文七卻被劉盈擋住,一股渾厚的元氣將他震出老遠,她看似剛剛入門的修為竟然有這般威力?
文七呆住了,直挺挺的愣在原地,他看到劉盈詭異的笑,笑聲讓文七覺得頭皮都開始發麻,劉盈的聲音又變成了大笑,捂著嘴巴坐到地上,兀自笑的比誰都開心。然後她又站了起來,拎著燈籠往別院的方向走去。
瘋了?
不僅他在笑,老人也突然笑起來,他手中抱著他自己的雙腿,趴在地上笑的比劉盈還開心,文七徹底崩潰了,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這老者笑起來非常稚嫩,就像小孩子。
並且,他手中抱著的腿上一點血都沒有。
他瞬間明白了。
“我靠!”文七臉上一紅,一把將斷腿的老者揪了起來:“臭小子,你敢用假腿騙我,我現在就捏碎你的真腿。”
這不是劉爺還會是誰,把頭發染成白色,穿一身大人的長衫,像踩高蹺一樣踩著兩根假腿。怪不得他走路的姿勢這麼奇怪
“七哥,何必這麼憤怒,大家逗個樂子嘛。”劉爺躺在地上笑個不停:“許久不見,你修為長了一大截,腦子卻越來越縮水了。”
他能不怒嗎?
這小子太壞了,演這麼一出,他還真的以為劉爺遭到不測,朋友出事他當然十分擔心,現在他隻好無奈的站在風中,站了很久之後他突然也笑了,然後他緩緩坐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
“你還好,我看得出來。”劉爺坐了起來,拍了拍手,將手中的假腿扔了出去。
文七道:“這幾天經曆了太多的事。”
劉爺道:“我卻還是那麼閑。”
“我卻不能停下來。”文七歎道:“從無王城到長安城,一切都像別人口中的故事一樣。”
的確,從一個平凡的書生到現在長安城為了深仇和理想的儒生,大道越來越寬,責任和艱難已經初見端倪,文七長歎,仰天拉了一個悠長的指嘯。
“七哥,你要小心了,我雖然不出門,卻也聽說了李先生書院的建立,這是對四大書院十分不利的事情,尤其是你和薑哥的存在,將會麵對一輪又一輪的阻撓。”
文七笑道:“已經有了,我還好些,薑兄卻差點喪命。”
“他又在拚命了,唉。”劉爺歎了口氣,轉頭笑道:“看來沒有我,你們過得很艱難啊。”
文七道:“有你也一樣,你在這裏自由自在,比什麼都好。”
“可是我還年輕,這裏是養老的地方。”
“你雖然年輕,卻像個老人一樣老練。”
“是嗎?”
“是的。”文七道:“你隻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我卻有一種感覺,你隻是有一個年輕的殼子罷了。”
“那麼,年輕的殼子能做些什麼?”
“能做的很多,比如……”
“比如跟你去李園。”
“我是這麼想的,我們三人既然被趕了出來,不如重新殺一遍,讓他們後悔所做的決定。”
文七道:“我是認真的,你考慮一下,我來找你就是這件事,你不會想看到薑源流獨挑大梁被很多人圍擊而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