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記耳光,正好甩在了李騰飛的右臉,絲毫不留情麵。
清脆而響亮的聲音過後,便是一陣吸冷氣的嗤聲,在李騰飛的臉上,腫現出一片與左臉對稱的淤青來。這一巴掌是來自自家門派的二號人物,李騰飛有些蒙了,手中反扣著的飛劍,不斷地顫抖。首席長老到底積威甚重,李騰飛心中戾氣升騰,然而卻終究是抵不過恐懼,捂著已經變成豬頭的臉,聲音都變成了哭腔:“為什麼打我?”
這胖道人冷哼了一聲,說:“我也討厭打不贏,就叫家長的人!”
這話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還沒有死呢,這裏的事情,輪不到你來作主。”聽到他的話,我心中一動,感覺似乎有轉機了。雜毛小道早就有所預料,雖然渾身疼得控製不住地發抖,但是臉上卻是笑容洋溢,伸出大拇指,說道:“到底是正宗的修道者,您老人家才是個明事理的人。這飛劍,自打由小侄代為保管之後,除了屏蔽封印外,並沒有動過分毫。您也看得出來,我若是想與你們老君閣為敵,直接將它往哪個糞坑裏麵一扔,過個三五日,那劍靈必然就會受到穢物汙染,使用不得,哪裏能夠如現在這般凶猛?”
我心中一動,當初我確實有意毀了這劍,一勞永逸,然而雜毛小道借口研究,沒答應。原來他除了臨摹上麵的符文,居然還存得有這般心思。
這老道士看著笑眯眯,像個彌勒佛,不過他剛才的出手,卻讓我明白,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骨子裏,有著足夠的堅毅和果決,以及閱曆。他會被打動嗎?我瞧向李旭昭長老,他倒也沒有被雜毛小道這一番說辭打動,而是眯著眼睛瞧著雜毛小道。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看來近十年的浪蕩生涯,並沒有將你給掩埋。不錯,沒有了師門教導,你的身手和意誌,竟然比往日進步還大。不是傳聞你的一身修為,全部都給廢了嗎?”
雜毛小道淡淡地擺弄著手中的雷擊桃木劍,說道:“我當日在黃山龍蟒一役,修為盡毀,又被逐出師門,本來確實是個廢人。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我正好遇到一個奇人,給我算了三卦,其一曰不可歸家,遺禍親朋;其二曰紅塵煉心,浪蕩隨我;其三曰龍行於野,大利東南。他老人家道盡天機,方才有了我今番成就。這些年的路,我是一步一步地踏過來的,時間越久,越能夠感動於這凡塵世間。最淺薄的事務,也是最動人的真理。故而,我才明了,修真,唯修真我,修本性,修道德,方能有大成就。”
雜毛小道說著這話,老君閣這首席長老的臉色,卻凝重了起來。他不理旁邊那個雙頰腫脹的弟子,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過了好久才問道:“我若將你擒下,你又待如何?”
雜毛小道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輕蔑的笑容,說道:“無他,玉石俱焚爾。”
他說得決絕,自有一股慘烈之氣,撲麵而來。我心中一跳,知道這老兄所言非虛,他一旦認真起來,說話都是擲地有聲的狠厲。李長老當然不是一個怯弱的人,眉毛一挑,語氣變重了許多:“我李旭昭活了八十多年,還從來沒有被一個小輩,這麼威脅過。哈哈,不錯,在這中華故裏,年輕一輩中,厲害的角色如密林,然而可當翹楚者,算得上你們兩個。你們倘若能夠活下去,日後的成就必然比我高,不過既然結仇了,我何必留你們的性命?”
雜毛小道卻笑了,嬉皮笑臉地說,李師叔,你既然沒有殺心,我們之間的因果又了結了,你何必還來嚇唬侄兒我呢?
老蕭這個家夥倒也是個人物,情緒轉換自如,剛才還準備搏命,此番又開始親熱地叫起師叔來。隻是這李長老都八十多歲了,難道陶晉鴻的年紀,比他還大?不過他這般嬉鬧,李長老卻也不好再虎著臉,輕歎了一聲,說:“我此番捉拿於你,江湖人便會說我以老欺小,不成體統;老道我也是個要臉皮的人,說來說去,倒是丟人;而且我與陶兄,也算是故交,你雖被逐出門,但多少也算是跟他有些情分,看在他的麵子上,我今天便不插手了……”
這番話說完,他補充一句道:“說到底,還是你小子懂得做人,沒有毀了這飛劍。不然便是我答應,我師兄也會拿劍過來砍你的……”
雜毛小道拱手為禮,肅容道:“多謝師叔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