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功過,陳慕山麵前做到了。
現在擺在他麵前的問題是,他要怎麼才能活到民間的傳說裏去。
或者,退而求其次,把“傳說”先去掉。他要怎麼活到人間去。
不論他怎麼想,他都避不開易秋這個人。
七八歲的時候,易秋在福利院裏把他當狗養。
十幾歲的時候,易秋意識到她自己的荒唐,她開始修正她自己,也試圖修正陳慕山。
“我還想當小秋的大狗狗,”
“不,陳慕山你不想,你是個人。”
“我不想當人,這世上沒有好人。”
“不,你想。你想當一好人。”
兩個人反複拉鋸。
小的時候,他可以靠著冒充一隻毛茸茸的狗兒來索要女孩的溫暖和柔軟,然而這並不是長久之計,成長讓她舒展開精神的枝葉,在陽光雨露下搖曳生姿,令她脫胎換骨,開始反思昨日的荒唐和過錯。易秋的“反思”對陳慕山來說,類似某種意義上的“遺棄”。她的性別意識開始建立,她明白男女有別,她再也不會伸手撫摸他的頭,再也不會披他的外套。
她變了。
好在後來他們分開了,易秋北上讀書,他南下……
南下玩命。
最終也沒能變成一個世俗意義上的好人,也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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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在停車場遇到了正要走的尤曼靈,尤曼靈降下車窗朝他招了招手,“飛哥,下班了。”
張鵬飛回過頭,“事辦好了?”
尤曼靈撐著下巴,調侃道:“誰知道呢,進了你們這裏麵,出來要重新做人不容易啊,你這麼多年,也沒把他給教育好,還是一副齜牙咧嘴的樣子。”
張鵬飛悻悻地笑笑:“去哪兒?”
“本來想出去等等看啊,能不能遇見小秋,你們這裏外來車停久了收錢,”
“你不是很有錢嗎?”
“那怎麼了?”
張鵬飛不想和她貧,直接說道:“你打她電話呀。”
“沒接,在忙吧。我呢有東西給她,遇見你了,要不就交給你吧。我明天要去緬甸那邊的工廠看看,下周才回來。”
她說完,掏出一個不起眼的塑料包。
張鵬飛接過來就往包裏揣,尤曼靈提醒他:“你不要亂放,夠買你那破車三輛呢。”
“這麼貴,你就拿張破塑料包著?”
“哈哈。”
尤曼靈笑了一聲,“你懂什麼?”
她撐著方向盤伸了個懶腰,“前幾天在我自己的廠裏切了塊大料子,拉出來的板子還不錯,我自己留了一板出手鐲,給小秋取了個貨頭的位置。這不要過年了嗎,今天上午我趕著給她起出來了,送她當新年禮物。”
“切。”
張鵬飛揣起手:“有錢了不起啊?”
“是挺了不起,有本事你也這麼寵我們小秋。”
“懶得跟你說。”
“別走。”
尤曼靈叫住他,“前兩天,肖隊來大江南了。”
“肖隊?哪個肖隊。”
“你老戰友。”
“肖秉承?他去幹什麼。”
“在我那兒和楊釗碰了一下,差點沒出事。”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