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江海看著陳慕山,並沒立即答複。
他抬頭喝了幾口礦泉水,才開口道:“陳慕山,你記著一個事情,你隻是我的一個線人,你沒有身份,你的處境比任何我們警方的一個臥底都要難,你不僅要在楊氏的手底下活著,你還不能做一點違法犯罪的事,否則法律下麵,誰也救不了你。”
陳慕山笑笑,“我找你的時候,就已經想得很明白了。規矩和後果我都知道,即便要死,我也幹幹淨淨地死。”
“嗯,小子覺悟不錯。”
“嗬,少來。”
他說完,眼底很快地閃過一絲悲涼,快得常江海機會沒有察覺。
“我能做到什麼時候就算什麼時候吧,常隊,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如果我最後,不幸被楊氏做掉了,你一定要幫我告訴小秋,我是個‘俠’。”
他說著自己都笑了,“就是比她爸還厲害的那種‘大俠’。”
常江海對於他的這種論述不以為然,甚至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些幼稚。
作為一個有十幾年緝毒經驗的老警察,他其實不太認可陳慕山的執念,但是他並不想評價,畢竟像他這樣的人,在玉窩很難得,不管他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抱著什麼樣的信念,隻要他帶來的情報準確迅速,對於緝毒工作來說,這就已經十分珍貴了。
“這麼說,四號的情報,我們特勤隊可以等了?”
陳慕山點頭,“我去試一試,如果我能上出陽山,第一批四號的情報我就先捏了。山上你們放我,我想辦法給你找那批貨在玉窩縣城的走貨途徑,反正不讓你們特勤隊丟貨就是了。”
“好,貨一定不能丟。”
“常隊。”
“還有什麼要求,你說。”
“倒不是要求。”
陳慕山轉過身,“隻是想提醒一下你,我是你的鉤子你很清楚,但你手底下的張鵬飛什麼都不知道。他太厲害了,常隊是不是也找時間點一點他,讓他有所顧忌,我不想小秋沒回來我就西先被自己兄弟弄死了。”
常江海笑笑,“這會讓你更險,他對你的狠,反而是你的保護色。”
“這不公平吧,他能往死裏搞我,我不能搞他?”
“不是說要當個俠嗎?”
常江海笑道:“你看看金庸的武俠,哪個大俠不委屈?”
哪個大俠不委屈。
這可真是話糙理不糙,陳慕山沒什麼好說的。
“陳慕山,你記著一個名字,如果有一天,連我也張不開口了,也許這個人會去找你。”
“什麼?”
“小玫瑰。”
陳慕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在搞笑吧。”
雖然這麼說,但入獄以後,陳慕山在自己的探訪名單裏,還是把這個名字寫了上去。
“易秋,小玫瑰。”
兩個人都不靠譜。
一個不要他,一個……他寧願相信,那就是常江海那個老不正經的,給他發的一道安慰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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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慕山。”
陳慕山出走的思維一下子被易秋的聲音拎了回來,他回過神,易秋已經換好了衣服和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