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令她渾身抽搐。
所以,當年躺在手術台上的陳慕山,到底有多痛呢。
易秋看向跪在地上的陳慕山,陳慕山的喉嚨裏堵滿了辛辣的液體,他早已不知道該說什麼,隻顧發瘋,拚命地求死。
“你他媽給我一槍啊!給我一槍啊……”
山野寂寞,除了槍聲的回響,沒有人回應他,他看著易秋腿上的傷口,拚命地擰扭著手腕,試圖把手抽出來,然後他真的沒有力氣了,一切也不過徒勞。
“陳慕山,不要動了。”
“你……”
“陳慕山,你現在就像個瘋子一樣。”
易秋的聲音堵住了陳慕山的話,他抬起頹喪的頭,手腕被手銬勒得太久,血液堵塞,手背青腫得厲害,他艱難地張開手掌,反摳住手銬上的鐵鏈,借力勉強把自己的背頂直。
“小秋,你到底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希望你好,所
有人都不想看到你受傷!”
“我知道啊。”
易秋坐在坡上,對著陳慕山笑了笑,“我一直很好,我是個很聰明的臥底,我拿到了最準確的情報,我保下了很多人,哪怕我是個毒販的女兒,我也不討厭我自己,我不需要你開解我。”
“所以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陳慕山渾身發寒,“為什麼要來找我!你已經可以擺脫你自己身上的陰影了,小秋,你馬上就可以好好生活了……”
“你覺得呢?”
“什麼,我覺得什麼……我就一個傻狗,我懂個屁啊!小秋……”
他的聲音顫抖起來,“我懂個屁啊……”
“你懂啊陳慕山。”
易秋低頭看著他,“這一路走來,沒有人分享我的自信和勇氣,除了你。陳慕山,我舍不得丟下你,我舍不得丟下我救回來的……”
“那隻狗?”
她沒有說完,陳慕山用一個問句,卻接住了她的話。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迎向了易秋,“你現在為什麼不說——陳慕山,你做個人吧。”
易秋搖了搖頭。
陳慕山追問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做人嗎?為什麼你現在不說了?易秋,到底為什麼,到底為什麼?為什麼你到了現在才不逼我,為什麼現在才願意接受我!”
“摸摸頭。”
她輕輕地對著陳慕山吐了三個字,陳慕山渾身一顫。
“……”
“陳慕山……”她又重複了一遍,“摸摸頭。”
摸摸頭。
然後,他還能說什麼呢。
陳慕山不懼拳腳,不怕槍彈,但他懼怕,卸掉偽裝之後,溫柔平靜的易秋。
她說摸摸頭,他就隻能靜靜地低下頭,溫順地伸長脖子。
一切都和小的時候場景那麼相似,昏暗的視線裏,還是隻有易秋一個人,穿過一條肮髒的路,朝他走來。
他跪在血汙中,身上綁著繩鎖,被滔天的罪惡玩弄得亂七八糟,他以為他這一輩子都掙紮不出去,他以為他要死在那裏。直到那隻柔軟的手牽起繩鎖,天真地對他說,“大狗狗,不要怕,我帶你回家。”直到那個人站在他對麵,認真地對他:“陳慕山,不要害怕,我帶你回家。”
至此,他不得不平複了下來,無可奈何地接受此刻的因果和緣分。
遏住了陳慕山,易秋隨即對著突擊隊隱蔽的窗戶,“有沒有刀。”
唐少平連忙說道:“拋一把刀出去給她。”
易秋抬手接過刀,一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