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軍隊打通控製城市的道路,城市內部的抵抗力量就宣告崩潰,城市裏殘存的人們猶如屠宰廠裏待宰的雞鴨,驚恐而又留戀地看著周圍的一切,為延續生命的每一秒而進行著慘烈的拚搏。運轉不停的陸航直升機竭盡全力將幸存者運出,但那點可憐的運輸能力與數量龐大的幸存者相比無異於杯水車薪。
盡管軍方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將手頭上可動用的兵力向疫區投送,平攤到每個城市的軍隊仍然有限,區區上千步兵要控製範圍如此之廣的地區,還要麵對不知死亡為何物的以十萬為單位計算的敵人,其壓力可想而知,經常有作戰單位因彈盡糧絕或精神崩潰而潰散。等到軍隊終於到達城市,聚集在幾個幸存者避難處的變異人們也如願以償地分享了一頓人肉大餐,然後將血紅的雙眼轉向了正在向市中心推進的軍隊。
在鮮肉的刺激下,這數十萬變異人瘋狂撲向正在艱難跋涉的步兵部隊。密集的變異人群擠滿了寬闊的道路,而那些無法拱向前排的變異人,則像溢出杯口的啤酒沫一般滲入路旁的縫隙。最終,這些智力低下的變異人在無意中完成了一個經典的包抄戰術,將趕來鎮壓的軍隊徹底包圍,裝甲部隊與航空部隊強大的火力壓製也不能抑製住它們根植於血液中的衝動。麵對這些身中數槍仍能瘋狂奔跑的敵人,軍隊攜帶的彈藥遠遠不能應付這種強度的消耗,而威力強大的重炮,卻因為身陷於鋼鐵與混凝土鑄造的從林中難以發揮其應有的作用。等到指揮官因為彈藥不足而最終放棄行動而決定撤退時,卻發現順利撤退已經是奢望。
麵對無窮無盡的包圍圈,密集排列的重型坦克率先衝出,用堅硬的履帶和60多噸重的鋼鐵強行壓出一條沾滿血肉的道路,後麵緊跟著殘存的部隊和救出的部分幸存者。逃出地獄的人們都在祈禱自己搭乘的車輛不要出現故障,他們知道,與身後數以十萬計的變異生物賽跑的結果就是變成一堆肉。
在國防軍的清潔行動徹底失敗並損失了大批兵員後,是否出動空軍進行無差別地毯式轟炸開始成為爭論的焦點。畢竟當時城市內還有數量不少的幸存者,如果實施大規模轟炸,將不可避免地造成無辜平民傷亡。最終國防部為這一爭論畫上了無奈的句號:現有的能夠升空的戰鬥機和轟炸機數量嚴重不足,尚可正常運作的空軍基地數量還不如災難爆發前的六分之一。最嚴重的問題是航空彈藥和燃料的庫存非常短缺,根本不可能實現大規模轟炸的構想。在短時間內生產出數量如此龐大的彈藥,哪怕是在工業生產水平最高的年代,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更別提要在整個世界麵臨崩潰的環境下去製造一批足以鋪滿一個小國的彈藥。
再之後則是幾枚裝載著化學武器戰鬥部的巡航導彈飛向試驗區域,受到大規模無差別轟炸計劃失敗的打擊之後,雖然所有人都明白,即使化學戰奏效,人類也沒有足夠數量的可用運載工具在世界範圍內投放毒氣,但就像垂死掙紮的落水者一樣,盡管理智上明白那根稻草根本不能讓其脫離危險,仍然要做出最後的努力,緊緊抓住稻草不放。隨後傳來的偵察報告宣告化學戰的成功,彌漫的化學毒氣穿過變異人的皮膚組織並侵入神經係統和循環係統,最終清除掉了這一區域的大部分變異人。盡管這次小規模的實驗證明化學武器可以對變異人造成有效殺傷,但就像航空彈藥一樣,能夠正常使用的庫存比起需要的數量,少得可憐。
短短的三天內,國家機器動用了除核武器外所有的能動用的打擊力量來清除這場災難,卻一一失敗,而在這區區三天裏,人類因為SMV而導致的傷亡,最保守的估計也需要用億來做計算單位。不知是人類的幸運還是悲哀,因為核打擊部隊相對封閉的環境,ZDM三大國的大部分核武力得以保存。
不得以之下,戰略核打擊力量的啟動從討論轉入實施。三大國的固定式洲際導彈發射井、戰略導彈核潛艇、陸基機動彈道導彈部隊和空軍核打擊力量迅速進入紅色狀態,核彈進入發射準備狀態的授權從最高層傳達到各個作戰單位。戰略彈道導彈發射井內的軍官開始確定打擊目標,戰略轟炸機攜帶著核彈飛向高空,深藏於大洋中的戰略核潛艇上浮到發射深度。一旦命令下達,核武器這個終極打擊力量將露出其猙獰的麵孔,發揮出前所未有的威力,最終將地球籠罩在死神的陰影之下。
而這一周,被後世掙紮在死亡陰影中的人們稱為“最長的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