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1 / 2)

赤炎金鱗蟒,洪荒異種,相傳曾是南荒四大守護神獸之一,一身鱗片堅逾寒鐵,刀槍不入,性喜火,更有傳聞它是火龍的後代,待得天時地利,功行圓滿便可蛻化為龍,騰雲而去,在冰封域的神魔異誌中對這種天地靈種有很高的評價,此刻二人都覺得遍體冰涼,這麼大一隻金鱗蟒,便是門內的長老恐怕都未必是其對手,更不要說他們兩個小輩,兩人不敢有絲毫動作,生怕驚擾了這隻霸王,而這隻金鱗蟒似乎並沒有什麼敵意,不知它是不屑還是懶得動彈,兩隻血紅的大眼隻向兩人站立的地方掃了一眼,就別過頭去,緩緩地重新沉入潭裏,兩人剛剛鬆了一口氣,忽然,從溶洞的另一端飛快的遊過去一條人臂粗細的小蛇,頭生獨角,遍體金黃,赫然是一條更小的金鱗蟒,尾部還掛著點點血漬,冷易寒暗叫一聲“不好”,拉起雨噙淚飛也似地向溶洞深處飛去,果然,片刻後一聲怒吼猶如旱天驚雷,接著二人便聽到身後傳來重物撞擊的聲音,想是那條大金鱗蟒看到小蛇受傷後一怒之下追擊而來,不知撞斷了多少溶柱所致。聲音越來越近,冷易寒慌忙中回過頭望了一眼,心中立刻冷了下來,那條巨大的金鱗蟒此刻距離他們已經不足一丈遠,冷易寒甚至可以看見那雙血紅色大眼中的憤怒,雨噙淚本身的修為就遠在冷易寒之上,此刻也顧不得那許多,拉著冷易寒迅速的飛向洞底,冷易寒深深的望了一眼這位美麗的女孩,一件略顯肥大的白衫,一個略顯消瘦的背影,還有一隻緊握他的手掌,冷易寒心中最深處莫名的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又被另一張乖巧的臉龐壓下。忽然,冷易寒聽到身後傳來強烈的裂空聲音,幾乎是下意識的將身前的雨噙淚推了出去,還來不及回頭,隻覺得一件重物狠狠的砸在了背上,一時間,冷易寒隻覺得五髒六腑全部都擰在了一起,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身體更是輕飄飄的向下落去,然後他就聽到一個聲音大喊:“冷易寒!。”在他失去知覺之前,朦朦朧朧中,他看到一個仙子向飛來,他感到自己落入了一個人的懷裏,淡淡的幽香,淡淡的溫暖,還有緊緊地擁抱。

雨噙淚很詫異,她本就是天生冷淡之人,一生中,除了師父,她感受不到一絲的溫暖,今天,她的心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十八年平靜如水的心,第一次激起了一絲波瀾,就在此時。

望著這個向下墜落的身影,雨噙淚第一次感到一絲恐慌,甚至連恐慌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抓住他!”。輕輕一個轉身,向著那道落下的身影急速衝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冷易寒慢慢的恢複了知覺,耳中嗡嗡作響,微微一動,頓感五內劇痛,一口鮮血又吐了出來,一連喘了幾大口氣,才感覺好了些,慢慢的睜開雙眼,冷易寒發現一團淡淡的紅光將他籠罩其中,另一個更加冰冷的身體,此刻正倒在他的懷裏,冷易寒吃力的坐了起來,將雨噙淚慢慢的一點點拉向自己,一陣水聲響起,冷易寒將她拉到了自己身旁,她的左手依舊緊緊地抓著冷易寒,右手的虎口已經裂開,掌中還有半截斷劍,雙目緊閉,冷易寒連忙將她扶正,發現她的傷勢比自己還要嚴重,真不知這個美麗的女孩剛剛經曆了一場怎樣的生死大戰,不過一股溫暖的熱流緩緩在她的體內流淌,正在一點一點修複她受損的經脈,想來是那塊青蓮火玉的功效吧。冷易寒拿出淩煙州給自己的療傷藥,先喂雨噙淚吃下一顆,自己又吃下一顆,這才環顧四周,發現兩人正坐在一塊突起的大石上,下麵是一條地下暗河,兩人的衣衫都已濕透,應該是順著暗河漂流至此,收回目光,冷易寒深深地看著這個女子,一縷濕發緊緊地貼在這張絕美的蒼白的臉頰上,秀眉微皺,胸前還有淡淡的血跡,還有那緊抓著自己就連指節都已發白了的左手,冷易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地伸出右手,輕輕地拍了拍,然後緩緩地覆上了那柔荑。冷易寒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這一刻他的心在動,這一刻他的心在痛,還有這一刻,他的心在怕。為誰而動?為誰而痛?又是為了誰而怯?有些事終將成為回憶,有些事終將成為歎息,當你老去的時候,是否還會記得當年的那副十指扣?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也不知還能不能出去,也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冰封域那萬載的寒冰,更不知還能否再見她的容顏,此刻的她是否依然獨立於寒風崖上?是否依然不斷地搓著手嗬著氣?是否依然會再說那一句“回來啦”。朦朦朧朧中,冷易寒隻覺得自己越來越累,越來越困,竟然就這麼睡了過去。睡夢中的他,眉頭緊鎖,低低的說著什麼夢囈,懷中的人兒卻被他越抱越緊。

睡夢中,冷易寒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一夜,又見到了最疼自己的母親,又見到了嚴厲的父親,還有最喜歡自己的三叔,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親眼看見三叔一劍刺入父親的後心,一掌送自己去那九幽地府。淚水,真的流幹了嗎?還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落下?月,無聲,似輕柔的流水撫平心中的痛;月,有音,似幽幽的歎息勾起往日的傷。夢中,依舊是那道飄渺的月光,輕輕拂去臉頰的淚;夢中,新一縷月光,靜靜地躺在自己身邊,無言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