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駱飛走過來,“什麼退賽?”
黎錦鬆開手中的布料,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轉頭,盡量平靜地看著他。
“咱們的老東家拿違約金做文章,要逼你退賽……”這件事反正也瞞不住,黎錦照實相告。
沒想到,駱飛聽完之後,竟然表情平靜如常。
黎錦本以為他會發狂暴怒,或者握著拳頭要找星畫老板算總賬,可是他沒有。
他隻是平靜地走回房間,像剛才那樣坐在床上,繼續把散落一邊的衣服一件件疊好。
“錦,我們現在別五十萬,就是五萬都拿不出。”他。
黎錦知道。
“所以,退賽吧。”他聳聳肩,把背包裏的換洗衣物全部拿出來,“反正就算真的參賽也未必能紅,何必傾家蕩產去賭?我們繼續回酒吧唱歌,不定遇到好一點的唱片公司,出一張好唱片,一樣能紅。”
“如果你遇不到好公司,或者出了唱片也紅不了呢?”黎錦問。
“那就……回家嘛。”駱飛揚起臉,扯出一個巨大到虛偽的笑,“又不是隻有當明星才能做音樂,在家裏也可以啊。在家裏也可以抱著吉他唱歌,對不對?實在技癢,就去kv跟朋友high一下,也很好嘛。”
“然後到老了,坐在搖椅上的時候,你要跟你的孫子,你實現夢想的方式就是去kv點唱台按按鈕是嗎?”黎錦幾步跨到駱飛麵前,幾乎使上全身的力氣,把他手裏那件可惡的衣服抽出來,狠狠扔在地上,“別開玩笑了!在酒吧唱歌?你真的想唱歌給那些隻想買醉的時候有點伴奏而根本不關心你唱什麼的傻瓜聽嗎?你在台上扭著腰唱《浪花一朵朵》的時候難道不想把吉他狠狠砸在所有人臉上嗎?”
“有本事你就不要把這張卡片牢牢抓在手裏從早晨到晚上看個一百遍啊!”黎錦高高揚起通過卡,用力甩在床上,“回家,現在就回家去!好好聽媽媽的話,去讀書工作,每應付做不完的工作加不完的班,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跟同事k歌,卻發現他們把好端端一首情歌唱成信遊。對,不會有人在乎你懂不懂音樂會不會唱歌,他們甚至不知道你在一首歌裏升了個key,高音用的是美聲唱法。他們隻會扯著脖子聲嘶力竭,如果你沒辦法像他們一樣,就是不合群。他們懂什麼音樂?當你在家裏彈吉他的時候,他們隻會叫警察來投訴你擾民,他們不會有哪怕一秒鍾來聽聽你究竟唱了些什麼!駱飛,如果你甘心就這樣回家,讓上帝賜予你的音樂賦白白浪費,像任何一個普通人那樣庸庸碌碌過一輩子的話,我會當那個在舞台上發光的人已經死了。”
他微微仰起頭,深深地吸氣:“我會當,那答應我,為夢想奮鬥到最後一秒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我也不想啊。”駱飛伏下身,心翼翼拾起通過卡片,將每個褶皺展平收好,仿佛這薄薄一張紙,就是他最後的夢想,“可是我們有什麼辦法呢?五十萬,我們從哪裏弄?錦,也許這都是命,我注定不能站在舞台上,給很多人唱歌。”
命嗎?
黎錦閉上眼睛。
多麼簡單輕巧的一個字。
“命”。
當你無論怎麼努力都做不到,當你就快要成功的時候卻功虧一簣,當你被突如其來的打擊擊垮,你就可以用這個萬能的字來安慰自己。
這都是命,是上的安排。
可是我不服啊,我不服!
憑什麼我的命是這樣!憑什麼那個被命運選擇的可憐要是我?!
憑什麼有些人就是可以一生順遂,而我卻命途多舛?
如果每個人都可以成功,那我的命,絕不是被這些混蛋挫折打垮,我的命,不過是比別人繞得更遠些,跑得更快些,付出得更多些。
所以……
“駱飛,你想留下來參加比賽嗎?”黎錦睜開眼睛。
駱飛的眼睛紅通通的,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淚沾在手指上,反而愈發明顯。
“我想,”他回答,“非常非常想。”
“那就把你的信用卡給我。”黎錦伸出手。
駱飛愣了一下,乖乖從包裏掏出信用卡,交到他手上:“你要幹嘛?”
“我去想辦法讓你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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