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依著今日的情形,柳氏又似乎很得主子爺的心意。
別看柳氏獲得的賞賜不是很多,可卻是由主子爺親自開口選定,而不是由他們這些奴才做主賜下的,光是這一點就足以令張起麟重視了。
誰能料到,昨兒個他還對柳氏愛理不理,今兒個便要為柳氏的事情忙上忙下,真是風水輪流轉,不服不行啊。
張起麟自個兒琢磨了一會子,心裏頭還是不大得意,隻得悄悄給蘇培盛遞了話,詢問這事到底怎麼辦。
蘇培盛心道,主子爺喜歡,還能怎麼辦,自然是上趕著討好那位柳姑娘,可明麵上卻不能這麼說:“我瞧你小子素日裏也是個精明的,怎麼這會兒反倒犯了傻?”
張起麟親手給蘇培盛點了煙,舔著臉道:“還望老哥哥教我。”
“不拘幾匹,你隻撿那些個顏色鮮亮的給柳姑娘送去,反正後院裏也沒人見過這料子,便是看見了也想不到這上頭去,再過個把月新興的料子來了,你隻充作是這一批便是了。”蘇培盛言下之意,便是好看的都送去,不必在意旁人了。
得了主意,張起麟忙往庫房去。
主子爺交代的事情,還是早點完事的好,晚些時候叫外頭那些個小太監小宮女瞧見了,又不知要出多少幺蛾子。
隻是府內規矩嚴明,東西出庫自有一道章程,待張起麟將東西送來,柳伊人已然睡了一個回籠覺了。
張起麟有意賣柳伊人一個好,也不打發旁人,隻親自來錦繡苑唱了一遍禮單,討了口水喝。
柳伊人謝過張起麟,又叫張起麟等等,自個兒回屋拿了五兩銀子裝進荷包封好,另拿了幾百錢的小紅包與張起麟:“這幾個小紅封賞那幾個抬東西的公公,荷包裏的銀子您隻管拿去吃茶,隻當做是我一點兒的心意。”
張起麟悄悄顛了顛,便知荷包裏的銀子不少,心說無怪乎這位柳姑娘能得寵,生得一副頂好的容貌不說,做人還大氣,這要是還不得寵,那真是沒天理嘍!
張起麟假意推辭了兩句,見柳伊人執意不收,方領了。
得了賞錢,張起麟麵上的笑都真誠了幾分:“時辰不早,奴才便先告退了,姑娘不必送了。”
這後院裏向來是沒有秘密的。
昨夜柳伊人侍寢,今晨張起麟便開了府庫,拿了好些東西往錦繡苑去,眾人哪裏還猜不出來這是柳伊人討了四爺的好,得了賞。
正院裏,桂嬤嬤向福晉報告了此事。
福晉停下手中抄寫經書的毛筆,眼中露出一抹笑意:“這柳氏還算得用,沒有白費我的一番苦心。”
桂嬤嬤笑著接道:“隻怕李氏那兒要坐不住了。”
“坐不住才好呢,也叫爺看看,他素日寵愛的人兒有副什麼樣的恨毒心腸?”福晉手中的毛筆淩厲的劃過宣紙,留下一筆銳意:“嬤嬤,你打發人給錦繡苑送些賀禮去,比著格格的份例來,隻別超了爺的例就是。”
桂嬤嬤哎了一聲去了。
有句話說得好,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對手。
果不其然,曲水荷香閣裏,李氏正一個勁的砸東西,也就穗香還敢上前勸兩句:“主子何苦為了一個侍妾生氣,她到底年輕些,主子爺新鮮也是有的。”
“您想想武氏,爺當年不也新鮮了兩日,可如今呢?還不是得看您臉色過活?”見李氏冷靜了不少,穗香加一把火道:“那柳氏不過是個侍妾,還不如當初的武氏呢,要生要死,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為了這麼個玩意傷了身子,實在是不值當得很。”
聽了穗香的話,李氏的氣也消了大半:“你這丫頭就知道哄我,得了,我也不與那柳氏一般計較,你打發丫鬟去將庫房裏的瓊花簪給柳氏送去,就當是我給柳氏的賀禮了。”
瓊花,素有月下美人的美譽,可它更廣為人知的名字是曇花。
曇花雖美,卻隻開一瞬,終究不得長久。
穗香心知李氏這是有意給柳伊人沒臉,便隻打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鬟給柳伊人送去。
眼見福晉、李側福晉都給柳伊人送了禮,後院的其他格格侍妾自是跟風,一股腦的將賀禮往錦繡苑送。
於是柳伊人收禮收到手軟,真真正正體驗了一把一夜暴富的感覺。
一個人在暴富之後,眼界總會比之前高些。
這具體表現為,之前恨不得一份銀子當兩份花,看見好東西就走不動道的柳伊人,這會子可以無視福晉等人送來的賞賜,隻對著四爺送來的料子頭麵傻笑。
這女人嘛,對衣裳首飾都有一種天然的喜愛。
來自現代的柳伊人,更是對這些古代的珠寶首飾愛到了心坎裏去,恨不得成天戴著這些珠翠招搖過市。
隻是之前連吃都吃不飽,哪還有那條件叫她對衣裳首飾挑三揀四的,能找到一個樣式不算老舊的簪子往外戴便是幸事了。
柳伊人高興的看著眼前做工精細的玉簪直哼哼。
心道古人誠不欺我,何以解憂,唯有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