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宋氏便要告辭,福晉令琥珀去送。
送別了宋氏,福晉也看不下去賬本了,朝一旁伺候的珍珠道:“珍珠,這針線坊的奴才可是不規矩了?”
珍珠熟練的為福晉揉著額頭,口中答道:“福晉的手段她們也是知道的,哪能不規矩,不過是先緊著要緊的罷了!”
“一個沒過明路的格格竟也成了要緊的了?”福晉冷笑。
福晉對德妃的做法不是沒有怨言的,隻是德妃到底是她的婆婆,她不敢有什麼怨懟,便隻能將所有的怨氣發泄到烏雅氏的身上了。
“可不是。”珍珠同仇敵愾道:“這幾日主子爺不大愛進後院,那起子奴才便萬事隻以烏雅氏為先,連柳氏那兒也怠慢了。”
福晉示意珍珠停下:“怎麼,柳氏那兒她們竟未去不成?”
珍珠頷首:“聽說這事是烏雅氏指使的,您也知道,柳氏不是個會來事的,這針線坊的丫鬟婆子見了,還不得可勁踩著柳氏來捧烏雅氏呀!”
柳伊人可不是不會來事,隻不過四爺前段日子給她送的衣裳首飾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她一日一換都妥妥能穿到明年。
所以,對於宋氏等人都很在意的“大事”,她還真沒放在心上。
柳伊人的態度也間接影響了月和和兩個小丫鬟。
她們仨先前還因為針線坊的無視而著急上火,可現在已經可以輕鬆的坐在火爐旁和柳伊人一塊吃吃喝喝聊八卦了。
這針線坊總不能一直不來,就像四爺忙過了這些日子,總是要進後院一樣。
四爺一進錦繡苑,就見柳伊人跟沒骨頭似得歪在塌子上描花樣,見他來了,方放下手中的料子起身行禮。
四爺擁著柳伊人一塊到榻上歪著:“你身邊的丫鬟都是擺設不成,竟要你一個主子橫針豎線的。”
柳伊人將自己與四爺貼著更近些,這才慢悠悠道:“您別怪她們,妾不過是在她們做好的衣裳上頭描兩筆,費不了什麼事,倒是月和她們三個,已經好幾日沒睡個好覺了。”
四爺這才仔細打量起柳伊人方才拿著的衣裳。
那是一件淺綠色的旗裝,粗看下來倒也不差,隻是經不起細看,針腳粗糙不說,花樣還不時興,顯然是急匆匆趕出來的。
再對比柳伊人現下穿著的衣裳,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柳伊人在四爺耳邊絮叨道:“再過兩個月就是春天了,您送給妾的衣裳雖好看,可也隻能冬天穿不是,現在不趕著將衣裳做出來,妾春天可就沒臉出去見人了。”
四爺的春裝半月前針線坊的奴才就給送來了,所以他還真不知道,針線坊到今日都未登過錦繡苑的門。
四爺將那件淺綠色的旗裝丟開,咬著柳伊人的耳朵道:“綠色不適合你,一會兒爺帶你去府庫裏尋幾匹顏色鮮亮的來。”
柳伊人驚喜道:“爺不是哄妾吧?”
“哄你做什麼!”四爺做事一向是言出必行的,說一會兒要帶柳伊人去府庫挑料子,就不會拖到第二天。
不出一刻鍾,柳伊人就和四爺一塊兒站在了擺滿華麗衣料的府庫中。
府庫裏存著的布料沒有上千也有幾百,料子的好壞也參差不齊,柳伊人毫不意外的挑花了眼。
蘇培盛踢了腳張起麟,張起麟便打發小太監們將前幾日外頭剛剛孝敬來的鮮亮料子都擺到了柳伊人的麵前。
不僅料子的成色要好,顏色還要鮮亮大氣,這位主子的喜好他可記在心裏頭呢!
“爺,您幫妾選吧!”柳伊人睜著濕漉漉的眼睛朝四爺道。
為什麼眼睛突然濕漉漉的,自然是因為眼前的每一匹料子都太好看,她哪一匹都舍不得不要啊!
而柳伊人眼睛濕潤的原因,在四爺看來卻是另一番味道了。
在他看來,柳伊人眼淚汪汪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喜歡他。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他,又怎麼會因為他一時的賞賜而感動垂淚呢?
他這些日子,確實是忽略她了。
想到這兒,四爺的手輕輕拂過柳伊人的眼睛,語氣輕柔的說:“如果實在選不出來的話,就把你剛剛看過的全部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