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伊人連連道不敢。
武氏這才切入正題:“說出來也不怕妹妹笑話,李姐姐身邊跟著的奴才雖多,卻沒一個能說清楚妹妹方才為何會暈在涼亭之上,這會兒也隻得勞煩妹妹親自說了。”
武氏方才說了一大推李氏的好話,都是在為這最後一句做鋪墊。
她若是說此事與李氏無關,那自然是一出人人都愛看的側福晉沉冤昭雪,至於她,不過是白受了一場罪,還與李氏結了仇。
可她若是說此事與李氏有關,結果至多是四爺現在冷了李氏,可隻要大格格和二阿哥仍在,李氏的地位便不可動搖。
何況,這武氏口中的李氏是個既良善,又沒心機的主,今兒個這事又沒人能說出個好歹來,她一個小小的侍妾若是指認了素來“嫻雅”的側福晉,難免有閑話說是她陷害李氏。
這左右都是坑,柳伊人哪還會輕易往下跳呢?
像是害怕什麼似得快速瞧了眼李氏,柳伊人帶著顫聲道:“自……自然是因為妾體弱,才暈了過去,與李姐姐無關。”
說罷,還怕四爺不信,柳伊人又重複了一遍:“這事真的與李側福晉無關,爺,你信妾,妾說得是真的。”
四爺一把抱住惶恐不安的柳伊人,輕聲撫慰:“好了好了,你說的話爺都信,隻是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你便好生歇著,爺給你留幾個伶俐的奴才,你有事,隻管打發他們到前院來。”
柳伊人留戀的拽著四爺的衣角,依依不舍道:“那爺明日還來嗎?”
四爺莞爾:“你這個小磨人精,就這麼舍不得爺?”
貌似害羞的瞧了眼周遭眼睛幾乎要噴火的眾人,柳伊人巴著四爺的耳朵道:“妾就是舍不得爺。”
四爺親昵的刮了刮柳伊人的鼻子,笑罵一聲淘氣,終究還是給她許諾:“爺明日一下朝就來瞧你,所以你要好好吃藥,別讓爺瞧見你不好看的模樣了。”
天呐,是誰教會了四爺刮鼻子這一招,蘇哭了好嗎?
為了掩飾被四爺撩得飛起的少女心,柳伊人幹脆用被子蒙住頭假裝害羞:“那爺這會子還是別瞧妾了,妾沒來得及梳洗,肯定不如幾位姐姐貌美。”
這軟刀子也不是隻有武格格才會使,她柳伊人也會的好嗎?
這群女人明麵上打著關心的旗號來瞧她,卻各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就是想從她這把四爺勾走嗎?
她偏不讓她們如願。
四爺顯然被柳伊人的動作取悅了,拉開被子給了她一個輕柔的額吻後才呼啦啦的帶著一群人走了出去。
一到屋外,四爺就沉著臉朝明顯是精心打扮過的宋格格道:“後院裏出了這樣的事,宋氏你還有心情梳妝打扮,可見素日裏那副溫良恭儉的模樣都是裝給爺看的。”
說罷,四爺的視線又快速在後院其他女子身上掃過,被視線掃過的女子大都低下頭來,她們今兒個也都是打扮過的,隻不過不像宋氏那麼明顯罷了。
四爺呲笑一聲,連方才還算合意的武氏看著也不是那麼順眼了,隻冷聲道:“從今日起,宋氏便在屋子裏給柳氏抄經,什麼時候柳氏大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宋氏聞言,心下恨毒了柳伊人。
作為四爺的第一個女人,她自認在四爺心中還是有幾分不同的。
便是李氏當年處處針對她,四爺也隻是口頭上訓斥她兩句。
可如今為了一個小小的侍妾,四爺竟罰了她。
要她一個格格給柳氏那小浪蹄子抄經,四爺也不怕折了那柳氏的福分。
宋氏心中再如何不願,麵上也隻能的應下,還不能有一絲不滿露出,否則就又是一項罪名了。
方才柳伊人既然在四爺麵前為李氏“洗刷”了冤屈,那麼相對的,就證明了碧蕊是在說謊。
碧蕊一個奴婢這麼大張旗鼓的去陷害一個得寵的側福晉是為了什麼?
隻怕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會往福晉身上聯想,因而福晉第一時間向四爺請罪道:“是臣妾禦下不力,才出了這檔子事,還請爺責罰。”
以退為進,是福晉慣用的手段。
她到底是皇家親賜的嫡福晉,四爺再生氣,也不可能像對待宋氏那樣對待她。
既然如此,她還不如爽快的認下,博個公私分明的名聲也好。
左右做錯事的不是她親近的奴才,能為她的好名聲而死,這碧蕊也該知足了。
四爺有些厭煩的看了眼福晉,口中淡淡道:“福晉要管理整個府邸的要務,哪能日日盯著一個奴才。”
福晉聞言,隻當這事過了,忙吩咐下人將一臉驚詫的碧蕊拖下去打死,算是給今兒個這事做個了結。
李氏嘲諷的看了眼掙紮不休的碧蕊,心道這就是不作不死。
她當初倒也沒想要碧蕊的性命,畢竟草菅人命的名聲還是難聽了些,可有些人明明是個蠢貨,卻非當自個兒聰明,生生為了躲開幾十板子將自個兒的性命給玩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