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是黃昏。
杭州是一個很熱鬧的城市,尤其這西湖之畔,來自四麵八方的遊人絡繹不絕,所以街道上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扶著老人的,抱著嬰兒的,背著行囊的……
這是一條繁華的街道,有各式各樣的店鋪,有賣雜貨的,有賣綢緞的,有賣藥材的,有賣茶葉的,還有各式各樣的商販,有賣糖葫蘆的,有賣小吃的,有賣花粉的,還有玩雜耍的。相互認識的寒暄著,並不認識的擦肩而過;店鋪裏麵飄出各種各樣的味道,商販的口中飛出各種各樣的吆喝。
西垂的紅日將西湖照得那麼絢麗多姿。
輕雪般的綠柳,半開的紅荷,朦朧的遠山,倒映在閃動著金光的湖水裏。
遠處也不知誰在曼聲而歌:“小村姑兒光著腳下水去割燈芯草一把草兒剛係好躺在溪邊睡著了柳蔭蓋著她的臉她的腳兒小又巧三個騎士打馬來臉上全都帶著笑—個騎士跳下馬癡癡望著她的腳有個騎士膽較大居然親親她的嘴第三個玩的把戲怎好記在歌詞裏哎呀——可憐的小姑娘她為甚麼要貪睡?”
柔美的歌聲,綺麗的詞句,充滿了一種輕佻的和之意。
西湖邊一名白衣少女聽了這歌聲,嘴角上流露出一點淡淡的苦笑。她一直站在斷橋之上,遠眺著西湖的霧中美景,微風吹拂著她的衣襟,襯著恍若仙境的湖光山色,不弱天仙。
“旁人自然可以若無其事,但是那個小姑娘傷透的心又有誰能了解……”那白衣少女垂下雙眸,百般惆悵湧上心頭。
她的身後數丈之外,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黑袍老者,聽了她的言語,嘿嘿冷笑兩聲,說道:“姑娘這話說的是。站在西湖之畔觀賞美景的人,怎麼會體諒失去親人的人的痛苦?”
白衣少女回頭一望,卻見那黑袍老者身高體瘦,下巴尖削,飄了幾縷短須,手裏提了一柄三尺長劍。隻聞其聲之時尚且疑心是熟識的人,仔細觀望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這人:“尊駕是……”
黑袍老者不答,隻問:“你就是花戀雪?”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是。但是您老又是哪位?”
黑袍老者哼了一聲:“廢話少說!既然老頭子沒認錯人,你就擦幹脖子準備受死吧!”再不答話,出劍便刺。他本來離這白衣少女花戀雪尚有數丈之遙,劍花閃出,人已欺身近前。
花戀雪眼見那劍就要遞在自己身上,咯咯一笑,雙臂一振,憑空躍起三丈,右腳輕輕一點自己左腳,蕩出那黑袍老者劍花所圈範圍,落在一側,說道:“皇帝不差餓兵,閻王不斬無罪之鬼!老人家隻一照麵,就喊打喊殺的,不怕做下虧心事,十殿閻王筆下不得超生嗎?”
黑袍老者“呸”了一口,罵道:“我超不超生關你屁事?你先管好自己能不能超生再說!”
他兩眼火紅,顯是怒極,再次揮劍斬來,劍勢更加淩厲。
花戀雪也不接他劍招,依舊側身閃開。
黑袍老者接連刺了幾劍,花戀雪均是這般閃來閃去,把他氣的哇哇直叫,罵道:“閃來閃去算什麼英雄好漢?”
花戀雪還是咯咯笑著說道:“你見哪個英雄好漢喜歡和一條瘋狗扯淡?”說完不再理會那個黑袍老者他,縱身飛起,向斷橋下麵落去。
黑袍老者恨不能生啖其肉,叫聲“別走!”,縱劍跑上斷橋,卻見花戀雪已然自橋下撐出一葉扁舟,隨波而去。
原來花戀雪本就是撐船而來,觀賞西湖美景之時,將船泊在了橋下,因了不喜和那黑袍老者無端纏鬥,便舍美景不顧,縱船離開。
她遠遠瞧見那黑袍老者在斷橋之上欲追不能,一個人氣得又跳又罵,不覺好笑,遠遠喊道:“我又不認識你,你喜歡打架,不妨去街上尋條野狗來耍吧!”正待撐船,忽聽斷橋那邊傳來“撲通”一聲,回頭一看,原來那黑袍老者著實氣不過,縱身躍入西湖,意欲來追。隻是那黑袍老者水性頗差,受了花戀雪一激,入了水來,想要再追卻是不能,一個人兀自在水中叫罵不迭。
花戀雪實是不知與他有些什麼過節,看他這副模樣,又是好笑,又是可憐;不再管他,隻身一人橫波西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