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坤野看了一眼她安睡的側臉,把音樂頻道給關了,拉過後座的毛毯想給她蓋上。他一隻手掌控著方向盤,眼睛還得看路,所以蓋得非常辛苦。
他扯著毛毯的一角,用餘光把毛毯朝她的脖頸處拉去,卻不想手指撞到了她的嘴唇,她的牙齒磕在了他的關節上。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嘴唇動了動,下意識就是一抿。
濕軟的嘴唇包裹住他的手指,宋坤野嚇了一跳,條件性反射一般縮回了手,慌慌張張地轉過方向盤,把車駛回正道。
毛毯沒了支撐,就滑落到座位下。
“呼——”葉雲煙一無所覺,腦袋隨著車子一晃一晃的,還是睡得很安穩,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宋坤野歎了口氣,認命地把車臨時停在路邊,撿起毛毯給她蓋嚴實了才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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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葉雲煙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她睡眼惺忪地看著車窗外,隻能看見反光的路牌,又轉頭瞅宋坤野。
她動了動僵硬的身子,及時地拉住再次滑落的毛毯,問:“這是到哪了？”
因為剛剛睡醒,她的聲音帶了點平時沒有的慵懶。
宋坤野說:“醒了？現在在十八彎的地方,再開三個小時左右就能到。”
葉雲煙“唔”了一聲,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摸出手機,才知道現在已經是晚上二十一點了。
“你都開了這麼久了,不累嗎？”她問。
“也還好,吃了點巧克力,就是眼睛有點澀,等會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
“好啊。”葉雲煙揉揉眼睛。
兩個人又開了十分鍾的路,才找到一個還在開門的飯館。
不過這偏僻的公路上的飯館就是吃各長途汽車乘客的錢,一小份飯菜就要好幾十,稍微吃好點好幾百都有。
葉雲煙看了看那冷得凝結了油的湯,沒一丁點兒食欲,對宋坤野皺眉道:“我還是吃方便麵吧。”
於是兩人捧著方便麵回到車裏吃得倍香,是早就有點餓了。
“給你點酸菜。”葉雲煙用小叉子把酸菜包裏的酸菜給挖出來,放進他的方便麵桶裏。
“配料包裏最好吃的就是白菜了。”宋坤野撈出點被泡軟的白菜幹,嚼得一臉幸福。
“我也嚐嚐。”葉雲煙也跟著撈。
吭哧吭哧吃完,車裏彌漫著一股一言難盡的味道,開著窗吹了好久還是不散。
興許是吃飽喝足了,葉雲煙抱著毛毯,聞著一車的酸菜方便麵味,竟是又睡著了。
宋坤野喝了一罐咖啡,還算精神,一直沒休息,直接開到了瀘沽湖。
夜色下的瀘沽湖是神秘又靜謐的,在月光下不甚明顯,隻能見偶爾有風吹過時會泛起粼粼的波光。
他靜靜地隔著車窗看了一會兒,轉頭見葉雲煙還睡著,就幫她把座位調了一下讓她睡得更舒服些,然後自己蓋著大衣就眯著。
五個小時候後,宋坤野醒了。
葉雲煙還是那個姿勢沒動,眉頭微微鎖著,估計是睡得不怎麼好。
他也不打擾她,下了車,裹緊大衣,呼吸著清冽的空氣。
他歪歪脖子,回車上拿攝影設備,找好角度擺好,準備迎接著日出。
接近七點的時候,太陽終於漏出了頭,一縷光破開黑暗,照亮了天空。宋坤野確定了相機沒有問題,突然想起什麼,火速回到車上,把葉雲煙晃醒。
“唔……怎麼了？”葉雲煙睜開眼,不知所雲。
“起來看日出。”宋坤野指指湖的邊際,又快步回到相機前。
怎麼就早上了……？
葉雲煙一下車,就驚呆了。
被第一縷霞光照亮的天空像是被打翻了的調料盤,由金黃色遞進到深藍,美得絢爛。清澈的湖泊倒映著天空,宛如天水一色,不似人間之地。
宋坤野的快門不停,嘴裏抑製不住地發出驚歎聲。
葉雲煙隻是睜著眼睛,張著嘴巴,沒有說話,不忍打擾此時此刻。她情不自禁地接近湖邊,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觸摸那幻色。
披著大衣的女孩散亂著一頭長發,白皙修長的胳膊朝天空伸著,側臉可見的表情是癡迷的。她的眼睛裏流動著光彩,把美景盡收。
宋坤野在餘光裏看到她的動作,竟是情不自禁地移動了相機,將她放到邊框內。
“哢嚓”,他按下了快門。
他與她殊不知,他一時興起拍下的這張照片,在多年後他為自己辦的展覽裏成為其中最引人矚目的一張。
占領了一麵牆壁的照片下的名牌上寫著兩個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