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葉雲煙也靠回座位上,把安全帶係上,搖下了車窗。
窗外的風景在她眼中不斷倒退著,有些寒冷的疾風吹亂她的頭發,她卻毫不在意。
她一隻手撐在窗沿上,半闔著眼睛,陷入了一種低落的情緒當中。
這次分開……他們可能就再也見不了麵了吧。半個月前,她看到了他的粉絲群號,一時興起就加了進去。
她一開始隻是在裏麵做個本本分分的小透明,不曾想她通過那些喜愛著宋坤野的粉絲口中,更加了解了他。
鬼使神差地,她總是下意識地就去注意群裏的消息,時刻抓取他們透露出的信息。直到大前天,她知道他在雲南的“春城”昆明參與了拍賣會,於是義無反顧地離開了新疆,買了昆明的機票。
坐飛機再到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當中,是欣喜的、緊張的、忐忑的……
各種複雜的情感雜糅在一起,彙成了兩個字。
她看著宋坤野的側臉,閉上了眼睛,咽回了在舌尖打了無數個圈的心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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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摩梭族的篝火晚會進行得如火如荼。
摩梭族最值得說道的文化就是走婚,到後麵就是眾人圍著篝火唱歌跳舞。
葉雲煙在圈子裏脫出身來,抹了抹額頭的汗,在角落找到吃燒烤的宋坤野,抬了小板凳湊過去。
“你跳得挺開心的。”宋坤野舉舉相機,“我給你拍下了不少照片。”
“嘿嘿。”葉雲煙搶過幾串肉串,吃著說,“摩梭族人挺熱情的,他們唱的民族歌也很好聽。”
宋坤野隻是笑,沒有接話。
不遠處的人們圍在一起歡樂著,從頭到尾,宋坤野都隻是做了一個旁觀者,手不離相機。
他注視著人群,不說話,不參與,嘴邊帶著笑容。
葉雲煙借著火光凝視著他的側臉,她看到他的眼眸裏倒映著火焰的顏色,像是有一種魔力,會讓自己著迷。
“宋坤野。”葉雲煙輕聲叫他。
“嗯?”他微微側過耳朵,眼睛仍不離開篝火。
葉雲煙不由自主地想要湊近他,想要看清他眼裏的神采:“在我看來,相機雖然是最好的時光記錄者,但是比相機更還原的……是人的眼睛。”
聽到她的這一句話,宋坤野微微有些詫異,轉過頭看向她,卻被兩人太近的距離驚得愣住。
啊……他的眼睛原來是這樣的。
葉雲煙緊緊鎖住他的眼睛,滿足地發出喟歎。
夜色和月光,再加上熾熱的火焰,兩人近到交織在一起了的呼吸……人們的歌聲和喧嘩漸漸遠去。
葉雲煙的聲音很輕很輕,似是不忍打破兩人的氛圍:“宋坤野,你總是在路上。”
——你說……你很累,但是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宋坤野抑製住自己的呼吸,神奇地沒有動,也沒有拉開兩人不合適的距離。
“如果可以……”葉雲煙一字一句認真地道,“我想成為你停下腳步的原因。”
下一刻,時間停止了流動。
她吻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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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
宋坤野翻著自己剛剛洗出的照片,在看到其中一張時,手指頓住了。
照片上的葉雲煙和兩個摩梭族人手牽手,圍繞著篝火起舞,臉上是明晃晃的笑容。
他又想起她在機場離開時對自己說的話。
她說:“我在‘回眸’等你。”
他沒有說話,隻是給了她一個擁抱。
她和他揮著手,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走向安檢處,卻又突然頓了腳步。
她回過身來,雙手放在嘴巴邊,大聲說:“大攝影師!我還是覺得你把頭發剪短了更帥!”
至那一別,不過是半個月,對他來說卻宛如三個春去秋來。
之前他不曾察覺自己的心意,可一旦分離,他發現自己早已在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
這顆種子在去年的九月種下,到今年的三月,已生長成茂盛大樹,上麵還開了朵朵小花。
五月的時候,他不顧朋友的勸解,解散了自己的工作室,前往杭州。
古鎮還是那個古鎮,人的心境卻已經大不同。
他在脖子上掛著相機,背著鼓鼓的包裹,抬頭看向那酒吧的名字——回眸。
有佛語:“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
他摸著不太適應的刺刺的短發,聽著從酒吧內傳來的輕柔歌聲,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
他和她的相遇,也定是在前世經曆過千百次回眸得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