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不喜歡你怎麼怎麼樣,所以你不能怎麼怎麼樣,這個句式趙榮琛已經熟悉到哪怕是在夢裏頭聽到,都能激起一聲的冷汗來。
但是,卻無法辯駁。
不管他知道說著這些話的人有多少私心,但最終都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而選擇照著那些話去做。
他閉上眼,若早知道等待這麼多世,還是擦肩而過的命運,他便該在著最初就毀了這個世界的。
隻是,他做不到。
這芸芸眾生,不管愛與不愛,隻要著她在其中,他便再也無法肆無忌憚。
等著淩慧冬走了之後,趙榮琛一個人坐在那黑黝黝的房間裏,捂著眼睛,卻根本流不出淚水。
等的時間太久,那淚水早就已經流完了,唯一能剩下的,不過是一片空洞的悲哀。
自從他走後之後,他夜晚總是不大敢睡,即便是不小心睡著了,半夜總會被噩夢驚醒。
有人說,世界上最痛苦的時刻是愛人離去的那瞬間,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像著他那樣,經曆無數次愛人的離開,每一次當著他在夢裏重曆那一世世的生離死別時,他被嚇醒,汗流浹背的樣子,沒有人能看見,更沒有人能明白。
他們能看到的,永遠是他的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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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淩巧春捂著胸口從著床上坐起來時,看著帳篷裏黯淡的目光,一時不知道自己在那裏。
她幾乎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裏頭那個暗到見不了天色的山洞。
終於,孩子的啼哭打破了死寂,她哆嗦了一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趕緊將著孩子抱起來,在著懷裏慢慢的哄著,然後不由自主的想起剛才做過的夢。
那個很長很長,長到仿佛連著時間都停滯的夢。
夢裏頭的世界很奇怪,總是煙霧繚繞,有著大到看不到邊際的河流湖泊,飛在天上的山石洞府,以及一群群珍禽異獸。她置身其間時,原本應該感覺到驚訝,但是心裏頭卻沒有絲毫奇怪,平靜的好像是回到了家裏一樣。
在那裏,她不是受人略帶的小媳婦,而是一個頗受人尊敬的人。她獨居在一片大到像海的湖泊裏,那裏寸草不生,連著羽毛落在水麵都會沉下去,她一個看著晨昏日落,怡然自得,直到某天,有個無禮的醉漢闖進了她的湖泊,然後一口氣沉了下去。
她被嚇了一跳,但是更多的卻是生氣。淩巧春也很奇怪那個自己的想法,因為她看著那個男人醉在湖裏,擔心的不是他會死,而是他會汙染了自己湖。
仿佛,她心裏頭認定,他跟她都一樣,屬於怎麼都死不了的……神仙。
她等了幾日,好奇的用著水波撫弄著他的頭發,好奇如此倔強的人,怎麼會有如此柔軟的頭發。
是的了,倔強,盡管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她卻奇怪的懂著他的性格,從著他那連醉了都不願意鬆開的眉頭,就察覺得到他是個多麼讓人頭疼的人物。
他在著湖底睡了很久,睡到她幾乎都失去耐心,把他忘記了時,他卻忽然浮到了水麵。
淩巧春知道,他,醒了。
果然,那人浮在水麵,睜開了眼,隻是一眼,卻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仿佛什麼都不放在他眼中。
那目光,跟著趙榮琛的一樣欠扁。
“看來青君的弱水不過如此,連我都溺不死!”她等了半天,沒想到他張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樣,她雖然沒有形體,卻也發了怒,一個波濤打過來,想要將著他重新掩到湖底,卻沒想到那浪頭連著他的腳底都沒有沾濕。
“果然大家說的沒錯,三界之中,帝座你果然是最無禮的神!”淩巧春聽著那個自己怒氣衝衝的說,她努力的抬頭,卻看不到自己的樣子。
“那青君你便是最膽小的一個嗎?”被她成為帝座的人撇撇嘴,卻是看著腳下的碧波,“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便不曾見你露過真身,常年隱匿與著弱水之中,你當真以為你自己是條藕了麼?”
藕?淩巧春聽著這話一愣,抬頭看了看,卻發現水中央果然長著一片蓮葉,孤零零的幾乎要被人忽略。
“若真是條藕,”男人冷笑了下,動了動手,卻似乎是躍躍欲試,“不如幹脆讓我挖出來,剁了下酒如何?”
“滾!”波瀾不驚了多少年的青君忽然就發起怒來,驚人的駭浪從著湖麵上卷起,罡風一陣陣,大的就連著神仙都擋不住。
看著剛才還趾高氣昂的他被吹到了九霄雲外,荷葉微微的顫抖了起來,似乎在高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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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巧春抱著孩子,在著那個夢裏頭,雖然臉不盡相同,可是憑著感覺,她便知道那個被稱為帝座的男人是趙榮琛,而她,是一片荷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