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無痕心中燃起無法抑遏的怒火,他無法想象李則恩對嫣柔施暴的情形,他有股衝動想一把掐死李則恩那個混蛋。
藺磊倒是相當滿意少主忿恨的表情,這時隻要再出一點詭計,少主可能會承認蘇姑娘在他心中有著一定的分量。
“這該死的渾球,我會警告他的!”
“少主……光警告有什幺用呢?他或許想娶嫣柔小姐回去當小的。到時我們也不能怎樣。嫣柔那丫頭……唉!她唯一的親娘都不疼了,說不定會為了銀子將她賣了!”
“除非踩過我的屍體,他才可能娶到她!”
藺無痕大吼出聲,才猛然發現自己竟不自覺地流露出對嫣柔的占有欲。
“好了!你這個詭計多端的‘智多星’,你想怎幺做?”
“少主,嫣柔姑娘的資料我已傳回給老盟主了,少主此時隻需去提親,諒李則恩向天借膽,也不敢碰紫焰盟的少主夫人一根汗毛!”
“你一切都打算好了?我怎幺不知你和老盟主有密切聯係?”藺無痕用著懷疑的語調問道。
“少主,我可是為您著想,像嫣柔姑娘那幺好的女孩,如果少主放棄了,多可惜呀!”
“可是,她才十七歲。”
“少主——”藺磊硬是翻了個白眼。“盟主夫人十九歲就生下你了!另外,李則恩可是不在乎歲數的,他上個月買的小妾也隻不過十五歲呢!”
“好了!在李家的事處理完之前,你就擔任她的個人保鏢,在我提親前,你得好好看守未來的少夫人。”
藺磊笑著領命走了出去。
藺無痕無奈地笑了笑,這丫頭隻用一麵之緣就收買了藺磊的心。這樣也好,有個人在她身邊守著,他才可以安心做事,等處理完李家的事後,他再帶嫣柔進紫焰盟。
是夜,藺無痕依約來到蘇家,輕鬆地潛進守備不算森嚴的蘇府。根據藺磊的詳細調查,他已準確無誤地走到蘇嫣柔的房門外。裏麵的燭火亮著,藺無痕舉起手輕輕敲幾下,門“呀”地一聲打開,露出一張秀麗絕美的雪白小臉,那正是蘇家的三小姐——蘇嫣柔。“你來了!藺大哥。”
她開心地拉藺無痕進房,完全不理會現在已是深夜,且是孤男寡女。
藺無痕知道她是個不懂人心險惡的女孩,也為此,更愛她這份單純。雖然是個富家千金卻完全沒有被世俗的禮教所束縛。這樣的她或許更適合紫焰盟;身為紫焰盟的少主夫人,如果隻是柔順有禮,大概很難適應所謂的“江湖生活”。以嫣柔的個性,他隻擔心她會參與得過火。
“喂!你怎幺在發呆?”嫣柔一隻青蔥玉手在他眼前晃動,不懂為什幺藺無痕為何一進來就望著她發呆,還不時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他從未來過蘇府,竟然可以找到她的房間,而且沒有引起任何騷動,神偷不愧是神偷,也許有才氣的人都顯得怪裏怪氣的吧!
“這是為了你準備的香片茶喔!”嫣柔遞茶給他,即忍不住好奇地問:“我們今晚要去哪裏偷東西?”她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門。
藺無痕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他緩緩放下茶杯,思考著該如何解釋他的身分和何謂紫焰盟。抬頭又看到她充滿期盼的小臉……唉,堂堂紫焰盟少主竟然被認為是神偷,唉……
隨著夜晚的流逝,藺無痕將紫焰盟的背景及組織大略簡述了一遍,嫣柔隻覺得自己的腦中塞滿了什幺堂啊、總部……護法的一堆,聽似有組織卻很難記住。她一臉無奈及疑問的模樣,令藺無痕又好氣又好笑。
江湖上多少人對這個機密感興趣,不惜派出高手及懸賞重金,隻想一探紫焰盟,如今他源源本本的告訴了她,嫣柔卻一副要睡著的臉孔。更惱人的是——他今晚還想來和她甜言蜜語一番的,卻在美人麵前上了一晚的曆史課,對方還一副快睡著的樣子,真是吃力不討好。
“所以……紫焰盟到底在幹什幺?莫非是‘義賊’?”
他歎了口氣,從懷中摸出隨身玉佩,並將玉佩放在她的掌上。
“哪,這一塊玉佩給你了!要好好收著,以後這塊玉佩就代表你在幫中的身分,日後也沒有人敢為難你。”藺無痕給她的是盟主世代相傳的玉佩,現在給了嫣柔,這表示他已認定她為未來的妻子。嫣柔不解地將玉佩左翻右看。盯著那個龍飛鳳舞的“藺”字,不禁好奇地問:“這上麵又沒有刻上我的名字及職位,拿出去真的有用?”
他不禁又歎了口氣。看來要等她親自到了紫焰盟,才會了解那塊玉佩的價值。
“你呢?有沒有東西回贈我?”
“我?我……沒有什幺值錢的東西耶……啊!對了,這是我爹爹給我的玉佩。
既然你是第三個對我好的人,我就送給你了!”
“第三個?那前兩個人是誰?”他一肚子酸意。
“是我的師父啊!他們是得道仙人,我從小時候就認識他們了,要不是他們來無影去無蹤,否則我一定介紹你認識。”
“你的師父是仙人?”他搖了搖頭,心想,她一定是被人騙了。如果真是仙人怎會教她如此別腳的功夫?但聽嫣柔的口氣似乎很尊敬他們,他也就不想去追究了。隻要他們是真心對待嫣柔,就算是騙子也無妨。
“藺無痕,天要亮了!你該回客棧了。”想起娘親一向天未亮就起床,嫣柔可不想冒險讓她的新朋友受辱。
藺無痕知道她的難處。他微微地一笑,在她的鼻頭輕輕一點。
“你也早點休息,今晚我帶你遊長安城。”
“真的?不可以騙我喔!”
“當然不會。丫頭,早點休息,我今晚再來找你。”
他伸手輕撫她的嬌嫩麵頰,得意地看她羞紅了臉。轉身欲離去時,忽地又回頭,鄭重而嚴肅地開口:“那塊玉佩不準送人,即使有再窮、再可憐的人向你乞討,都不可以,知不知道?萬一有困難盡管來找我。”
他鄭重警告她,因為藺磊的調查報告中曾指出她有過度泛濫的同情心,自己身上的那塊玉佩就進了當鋪好幾次,隻因她想應急,去解救窮苦人家。他可不想嫣柔將他的定情之物拿去當掉。
“是!藺大哥,我保證不會弄掉。”
這是她在紫焰盟的職位令牌,她才不會輕易弄丟呢!
藺無痕笑了笑,縱身跳上屋簷飛速地離開了。
嫣柔開心地將玉佩收好,隨即回床上準備就寢。今晚一定會很好玩的……這是她入睡前最後一個念頭。
當她沉睡時,一條人影出現在她的窗口,先是在紙窗上戳破一個洞,而後是明目張膽地推門走進,一雙眼飽含貪婪及色欲——他就是李家的長公子李則恩。
自從那一晚見到嫣柔後,他的欲念一刻也平靜不下來。好不容易買通了蘇府中的家丁,花下重金查出三小姐的房間,今天一大早天未明,李則恩就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又花了一堆金子才換得家丁的放行及承諾,並要他們絕口不提他在此之事,也不許任何人接近三小姐的房間。
李則恩直直地盯著床上熟睡的美人,一抹淡粉的暈紅浮在雪白的雙頰上,燦如星光的眸子雖是緊閉著,但是卻無損她驚人的美麗。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欲向床鋪伸過去——“砰”地一聲,腦後突然遭到重擊。
李大公子劫色不成,再度可憐兮兮地昏了過去。
“沈郎,這家夥要怎幺處理?”
一棒打暈李公子的是嬌小甜美的神仙師母。
“把他扔出去!待會兒我給他施點法術,讓他忘了今天的事,嘖!這個狗東西。”
沉軒之寒著一張臉,大袖一揮,李則恩隨之被甩出門外。他接著皺起眉盯著被巨聲驚醒的嫣柔。
她眨著無辜的大眼,一點也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幺事。宓兒則坐到了床邊,關心道:“我的好徒弟,你也未免太沒有警覺心了吧!方才有個人都快要上床非禮你了,你還不知道。”
“非禮我?誰?怎幺可能有人來非禮我?這裏是蘇府,不是隨便什幺人都可以進來的。”嫣柔還以為她的師父們在開玩笑。
“是李則恩用金銀珠寶買通了家丁……”沈軒之沉聲道。
普通家丁不可能出賣自己的主子,但偏偏嫣柔在蘇家的地位如同傭人一般。在蘇夫人眼中,她自己婢女的地位可能都高過蘇嫣柔。因此蘇家的家丁也漸漸看輕她。在李則恩的重金利誘下,他們也就昧著良心為他開了門。
蘇嫣柔雖然單純,但絕不傻,沉軒之的話一說完她就懂了,淚水再度無聲滑落,心中難掩的憂傷再度浮起……
“師父……告訴我……為什幺?到底為什幺?人生一遭,我既不求富,亦不爭寵,隻求一個溫情的家,這幺簡單的要求我卻得不到。為什幺?告訴我!求求你們“嫣柔……唉!”宓兒緊摟住她,不禁要問自己是否做錯了。
她和沉軒之在嫣柔七歲時就和她碰麵了,目的是要她少接觸人世間的愛恨情仇,因為她下凡的原因是再續情緣,不必要的情感牽絆,隻會使她有太多的牽掛。
十年來,她純真善良,不知人心險惡,偶爾為之的行俠仗義,也在他們夫妻的幫助下有驚無險的達成。在嫣柔單純的世界裏,沒有真正的惡人,她隻為母親的不理而悲傷難過。其它人對她來說,隻是偶爾會犯錯的凡人,純真的心一點也沒被打擊過。
但是現在,她發現有人會為了錢財而不顧他人死活。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母親看輕她。到底她母親為了什幺恨她呢?嫣柔的眼淚無聲滴落,一滴一血淚,道盡她內心的疑問及悲傷。
宓兒抬起頭望著沉軒之,用眼神詢問他,是否到了該告訴她真相的時候?
沉軒之歎了口氣,沿著床邊坐下來,靜靜地說起十多年前那場悲劇——一個關於蘇大富、蘇夫人及美麗的二夫人的故事,一個充滿無奈與不幸的事件。
聽到最後,嫣柔已癡了……成串的淚珠不斷滑落,眼神卻是令人害怕的空洞。宓兒嚇得抱緊了她,自己也流下心疼的淚。
“那……我就是那個怨嬰投胎的嗎?是嗎?所以她恨我……所以你們來拯救我?是嗎……”她喃喃地說。一連串的問號,不如是問自己還是問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