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朝陽從東方露出臉,平崗之下一座平常的鄉下村莊,隻有三五戶人家,座北朝南一座四四方方的四合院,三麵院中圍著當中的天井,天井中當真有口井。迎門一塊老栗木釘的大門,門上有塊匾,上麵龍飛鳳舞兩個大字:“神氣”。
莊外是普普通通的田野,有白霧在田野上繚繞,臨莊邊有一片小樹林,一個半大的小子在林木中來回穿梭,穿花繞樹,身形輕盈已極!正是半年前隨越千山來此的少奎。
練有大半個時辰,少奎從樹枝下拉下搭著的毛巾,擦了把頭上的汗。一個穿淡藍印花衫的小姑娘拎著豬草籃子回來了,看著少奎吃吃地笑,問他:“少奎哥,又練功呢!你師父還沒起來?”
少奎邊走邊擦著汗,邊低著頭翁聲翁氣地回答道:“是啊!”
小姑娘越發笑得開心,在後頭說:“來了半年了,你和你兩個師父一個比一個話少!真是三個悶嘴葫蘆碰到一塊兒了!”
這時遠遠西廂有人咳嗽一聲,有個平平淡淡不大的女聲說:“惠蘭!還不去做你的事兒!”
小姑娘臉色一斂,提著豬草輕步往豬欄屋小跑而去。
少奎卻不理她,徑直就跑到院子裏天井邊,打了桶水從頭上澆下去。擦了擦身子,又到北廂房輕輕地敲敲門,問道:“師父,您起來了嗎?可用洗漱?”
屋裏咳嗽一聲,一個聲音回答道:“我不著急,今天你鄭師叔說要來與你正式入門見禮的,你服侍完你寬成師父後就到莊外接他吧!”
少奎吐吐舌頭,心說:寬成師父肯定是東廂裏禪坐做早課呢!他從來都是雞鳴即起。
想起雞鳴,又想起大半年前為雞公大王藏寶和雞公蛇打鬥!自從當初四人離了清溪寺來到這越家莊。鄭百嶽自回當陽的荊當遠袍哥總舵去了。自己留在越家莊,寬成堅持讓自己奉鬼穀仙師之命拜在越千山神打門下。不想越千山因在岩屋洞中拚死救護大家請神時身體所耗太過。大半年來多方用藥,又從當陽請來名醫看治,托人從漢口帶來兩隻老山參,多方調養,並每日用神打門秘訣,凝神運氣,以氣馭神,才好轉了些。自己在這越家莊雖然白日習文,晚上習武,卻一直沒有正式入門,今日正要正式給自己舉行入門儀式。
神打一門,自峨嵋派浮雲子傳下一記名弟子所創。卻也開枝散葉,流傳甚廣。因為神打門“神打八法”說難至難,說易至易。關鍵在於請神上身,與神溝通。“神打八法”習得一法,能請神上身,即有奇效,不輸普通江湖高手。往往有入門未久的鄉農子弟打敗苦練多年的他派老拳師之例,所謂“亂拳打死老師父”!江湖甚至流傳“太極三年難上陣,神打半月打死人”之諺。
其三代弟子越三多三十多年前更在北方參創義和拳,並成了首創義和拳的幾位大師兄之一,在直隸山東交界的威縣領導義和拳打洋鬼子,和清庭鬥爭。為免清庭和洋人追查報複,越三多改名趙三多。為對抗八國聯軍的洋槍洋炮。將神打一門的一些法訣傳播到拳民中。後在清庭的暗算和洋鬼子洋槍洋炮的打擊下,義和拳運動失敗,趙三多也殉難。但神打門的功訣為開來,因此習武之人趨之若鶩。
越千山為神打門當代門主,原也收有多名徒弟。後因一探岩屋洞铩羽而歸,為方便妹子隱居,將徒弟遠遣他方,育溪為神打門所駐,越家莊在周圍農人眼裏卻是一在平常不過的小村莊。雖然知道越莊主會“打武”,心好,肯周濟窮人,有時甚至和雇工一起下田做事。不過在江湖人眼裏卻是赫赫大名,每年都有不少與神打門有淵源的武人來此尋根求藝。凡來的,越千山也是接待,卻未獲傳授。實際理由卻是“驚天斬鬼刀”質於仙人洞府。這次收少奎既算是重開山門收徒,也擬收此關門徒弟。而且暗中是三師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