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家糟房(1 / 3)

“兩河口”這個地名就象“×十裏鋪”一樣在中國是使用頻率極高的一個地名,舊中國交通並不發達,很多貨物運輸靠航運,大凡兩河交彙之處,必是商貿發達,很多冠以兩河口之名。

當陽河溶的“兩河口”也正是這樣一個地方,當陽境內兩條大河沮河和漳河正是相彙於兩河口。這兩河口卻是大有來曆,旁邊有春秋時代楚昭王所築的麥城,三國時蜀漢大將關羽為呂蒙擊敗後就是敗走麥城,三國時另一位名人——“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在登上麥城城樓後,寫下流傳千古的《登樓賦》,其中有“挾清漳之通浦兮,倚曲沮之長洲。”的字句,生動說明沮漳兩河在兩河口相彙的情景,兩河相彙於此後,下流就合稱沮漳河。

春秋時代伍子胥攻楚,楚王退守麥城,伍子胥於麥城旁另築兩城,東邊為驢城,西邊為磨城,取用驢拉磨將麥磨破之意。數千年後磨城已消逝在歲月的風霜中,東邊的驢城卻發展成河溶鎮,河溶鎮上吞沮漳流域山區木材、煤炭、山貨糧油棉麻絲茶,下納漢湘申渝大城布匹食鹽百貨洋油,河街帆檣林立,街麵商家雲集,素有小漢口之稱,為當陽東部的通衢大埠,號稱九宮十八廟,三步二口井,一步二通碑。其特產“溶絲”更是聞名中外。

沈西農所開糟房正在兩河口這一風水寶地,他的糟房開在臨河,後麵可汲清清的漳河水以煮糟釀酒,前麵開店麵賣酒,酒還可送到河溶鎮上各大酒家,其時正是河溶鎮最繁榮之時,沈家糟房開了以後生意很好,沈西農卻不直接出麵,店麵裏管事的是他一個族人。

這日正午,懶洋洋的陽光照在臨街麵的青石板路上,一座高大的過街樓霸道的橫在街道上,上麵的油漆彩描還有七成新,迎風晃著一麵大大的酒幌,上麵藍底白圈,一個大大的“沈”字,樓底下造街邊停著一副籮筐擔子,一個嘴唇厚厚,身材高大的駝背漢子坐在橫在擔子中間的扁擔上,扁擔頭係著兩塊紅布,有一聲無一聲的喊著“甜酒、澇糟”,偶或有買澇糟的人來,叫一聲:“吳大漢子,打碗澇糟。”那漢子就從擔子旁掛的袋子中拿一個青花白瓷小碗,舀一碗澇糟出來,一股甜甜的酒香就散發出來。

沒客人來時,這漢子就自坐在扁擔上打瞌睡,邊打瞌睡口裏時不時喊出一句“甜酒、澇糟”。有調皮的小孩子上去戲弄他,看他一睡就上去揪他的厚嘴唇,被揪醒了他也不惱,隻是說:“你揪我幹啥?”。

從鎮北頭走來一個少年,走近一看,臉相還是小孩般柔嫩,隻是個子較大,看起來象少年。身材雖不魁梧,但看起來極具活力。身穿寶藍色對襟小褂,頭戴瓜皮小帽,臉色瑩白如玉,看起來極象某位有錢人家的公子,來者正是少奎。

原來少奎和鄭百嶽離了綠林山到就直奔河溶而來,未到河溶在路邊一個小酒店吃飯時卻被一名袍哥兄弟傳二爺黃合元的訊請總舵把子趕緊回總舵,袍哥勢力遍布各鄉各裏、三教九流,黃合元想聯絡鄭百嶽傳下訊去,荊當遠的袍哥都找得到。鄭百嶽身為荊當遠袍哥總舵把子,自有一大堆事來要他辦,要處理的事還真不少,他本擬讓少奎跟他一起回當陽後再陪少奎一起來兩河口找沈西農,可是少奎出來心切,想早點找到沈西農處理完棗陽“百極門”事後回越家莊去陪師傅。再說少奎雖然年輕,武功術法卻是江湖上一流之選,又得授綠林老祖宗王家的“血戰昆陽”刀法。鄭百嶽就囑咐少奎事比後到當陽南關的一間叫“唯義”的茶館來找他,卻放心讓他一個人來沈家糟房。臨走,鄭百嶽找了個成衣鋪把少奎從頭到腳打扮一新,從雞公大王寶藏中得的大量錢財,越千山原吩咐少奎隨意動用,少奎出來倒不用擔心阮囊羞澀。

少奎走到過街樓下打量了一下,看著空中迎風飄動的酒幌,微一點頭,走到賣甜酒的擔子前,喊道:“這位大哥,打碗澇糟!”

那賣澇糟的吳大漢子忙睜開眼,舀了一碗澇糟遞給少奎,少奎端起碗來一飲而盡,說道:“真香!”

吳大漢子見有人誇他的澇糟,咧開厚嘴嘿嘿一笑:“那是,我的澇糟是用上好的糯米三蒸三曬做的,酒曲是從我老家四川帶來的。包您家吃了還想吃,這位小公子,您家覺得香就再來一碗吧!”

少奎聞言,說道:“那就再來一碗吧!”,吳大漢子又打了一碗遞給少奎

正說話間,過街樓旁的沈家酒坊的門裏走出一個短打扮的狗腿子夥計角色的人,一出來,就耀武揚威地對吳大漢子說:“走,走,走,你怎麼又來了?叫你不要再來,你那爛澇糟也來沈家糟房門前賣!”

吳大漢子嘴蠕動幾下,也沒敢說出口,看樣子是等少奎喝完再走。

那狗腿子見他喝斥了吳大漢子沒動,又見少奎衣著光鮮,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公子,自覺在少奎麵前失了顏麵,衝過來飛起一腳將吳大漢子的一隻籮筐踢飛,腿法居然有章有法,應該是練過的,吳大漢子籮筐裏裝的米酒灑了一地,旁掛的碗勺丁零哐啷飛得到處都是,口裏還罵罵咧咧:“叫你走你還站著,你是不想在這混了,敢在沈家糟坊前搶客,再不走打斷你的腿!”邊罵邊對另一隻籮筐踢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