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 3)

夏侯焱剛硬的臉龐依舊,絲毫未因尹娃的一席話而有所軟化。

「說完了?說完你就可以走了。」

「沒完、沒完。」尹娃痛徹心扉的衝到他麵前,抗議地捶打著他的胸膛,「我的苦你還是不明白,你完全沒將我的話聽入耳裏,你為何對我如此殘忍,為什麼?!」

夏侯焱輕易地捉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眼前,無情的冷道:「為什麼你自個兒很清楚,自己的錯全推到我身上,書尹娃,你真讓我為你感到羞恥。」語畢他便用力推開她。

「不,不是我的錯,是你。」她哭喊道:「是你的錯。」

夏侯焱薄唇一抿,索性直接揪起尹娃就往大門走去,既然沒人肯動手,他不在乎自己來。

「放開我,你放開我。」尹娃費力的伸手去扳他捉住她的手指,惱怒地吼著,「我沒有錯,你不能趕我走。」

「我當然可以。」來到大門,他把她丟了出去。

尹娃一個不小心被門檻絆倒,還來不及起身,就聽見夏侯焱命人關上大門,她急急回頭,卻隻來得及看見他那毫不留情的俊容,和尾隨而至皇甫少和大丁擔憂的臉。

「不,開門,開門放我進去,」她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拍著厚重的門板,「大丁叔,少王爺,你們開門讓我進去,大丁叔!」

聽聞她令人心碎的哭喊聲,大丁心生不舍,「少爺,北娃她……」他本想再為尹娃求點情,但一觸及夏侯焱淩厲的眼神,他便再也說不出半句話。

「你們給我看好門,倘若讓我發現沒我的命令便有人私自放北娃進來,我定不饒。」他惡狠狠的對二名門役下著最嚴格的命令,不怕他們敢不從。

二名門役聞言,心倏地大驚,為了自己的項上人頭著想,隻好連連點頭,不敢有任何異議。

見狀,皇甫少除了歎氣還是歎氣,隻是一聲比一聲歎得更長、更無奈罷了。

***

自從被趕出夏侯王府後,尹娃不屈不饒的一直守在門口,她得知夏侯焱曾下了道沒有人性的命令後,她就放棄求任何人讓她進入府內的希望。

她一直在等,等著夏侯焱想通,允許她再回到王府內。

自從上回她不在期間,夏侯焱遭人暗殺的事件發生後,她更篤信夏侯焱沒她不行,為了他的生命安全著想,即使已被趕出來,但凡他出王府到別處去,她一定會跟在後頭。

她知道他清楚她在跟著他,隻是他從不正眼瞧她,完全把她當成了隱形人,他甚至還故意當她的麵結識其他姑娘,才短短數日光陰,她就聽大丁叔對她說,他要成親了,對象即是他結識的那些姑娘之一,聽說對方還是尚書大人的千金,她還聽說他們情投意合,第一眼便看上了對方。

王府內外為這樁喜事張燈結彩,個個都忙著打理他們婚事的事宜,再也沒人注意到她。

冷冽的冬風,挾帶著皓白的雪花狠狠地刮襲著衣著單薄的尹娃,她躲在牆角,全身蜷得緊緊的,試圖用自己微薄的體溫,與大自然凍人刺骨的寒風對抗著。

她非常餓,因為被趕出來後,她就滴水未沾,要不是靠意誌力硬撐,她根本無法活到現在。

她緩緩地抬起頭望著掛在梁上的彩球,她的心就如同冬風一般寒冷。

他真的不愛她了。

她把臉縮回雙腿之間,泛紅了眼眶。

他真的恨她入骨,再也不肯原諒她了……

無論她為他做了多少事,他都不屑一顧,她永遠也無法再打入他的心中。

他就要成親了,她還要繼續守下去嗎?

她能忍受將來他和他的妻子二人燕爾相好、如膠似漆的樣子嗎?

她苦澀地勾起嘴角,清楚自己不行,所以她必須選擇離開。

離開她所摯愛的男人。

離開她生活了將近二十個寒暑的地方。

打定主意,她扶著牆壁撐起虛弱的身子,緩緩一步一步,艱難地朝夏侯王府的大門口邁進。

「吳叔,」她輕喚了其中一位門役,「請問你能不能幫我找來一把匕首?」

「你拿匕首做什麼?」她不會想自殺吧!吳叔擔心的想著。

看穿他的疑慮,她嘴角彎出一抹弧度,「放心,我不是要自殺,也不是要殺人,我隻是想對上蒼許個願而已。」

「好吧!你等一下,我進去幫你找找。」

「謝謝。」

不一會兒,吳叔幫尹娃找來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尹娃道了謝後,便繞到王府後方,人煙稀少的地方。

她跪在地上,雙手合掌,閉起眼睛向上天許著願。

「老天爺,算命師父說我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福星,凡事一遇上我便能清災解厄,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而我所愛的人夏侯焱,他雖貴為一名王爺,但他卻是個大災星,從小就禍事不斷,以前有我陪在他身邊,所以他才一直安然無恙。但今天之後,我將離他而去,唯恐他生命會遭受危險,信女在這祈求你,把我的福氣全部過繼到他的身上,我以我的血向你祈求,請你允準。」話甫落,她舉起匕首毫不猶豫的就往自己手腕奮力一劃,血液頓時如泉湧般汩汩而出,把地上皚白的雪染成觸目驚心的鮮紅。

血不斷的從她身上流失,再加上她原本就已虛弱不堪的身體,尹娃支撐不了多久便像斷了翼的蝴蝶,飄零而落,失去了所有意識。

她不怕自己死,隻怕血流得不夠多,打動不了老天爺。

她最後僅能為他做的隻有這件事……希望在未來的日子中,他能偶爾憶起曾有一個人伴著他一起成長,曾深深愛著他,曾……她更願他心裏頭再無半點恨意……

她願啊……

別了,吾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