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王爺,你千萬別這樣,在下承受不起。」大夫嚇了一大跳,忙不迭的拉起他,「我會盡我所能救她的,請你放心。」
「沒有了她,就不再有我。」夏侯焱的眼底閃著堅定的光芒。
「少爺,」大丁不安地輕喚,「你別想不開。」
「我必須為我所做的事負責,既然是我逼死了她,理該一命還一命。」他痛苦的將目光移到床上奄奄一息的尹娃身上。
「北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福星,所以奴才相信她一定會逃過此劫,平安的活下來。」這是在安慰人,同時也是在安慰他自己。大丁心付。
「是啊!她是個大福星,一切都是我這個大災星拖累她的,都是我。」夏侯焱無法不自責的搥胸頓足。
他為什麼要那麼在意自己那該死的尊嚴?
他為了自己的顏麵,容不下他人一丁點的欺瞞,他事情未明辨就草草定了她的罪,把所有他認為的過錯全推到她身上,完全沒顧慮到她的心情,她說的沒錯,她完全沒有錯。
錯的人是他,一直都是他!
是他誤把她當成男兒身,也是他太在意有人欺騙他,種種一切導致她遲遲不敢對他說出事情真相。
他的錯憑什麼全推給她一個人承擔?
她的身子是如此纖細,他還狠心地在寒冷的冬天將她掃地出門,這連日來他不曾關心問候她的情況,他連吩咐人送膳食去給她都沒有!
老天!他到現在才領悟自己原來是一個如此惡劣的人。
如同她常掛在嘴邊罵他的話一樣——大爛人。
她偏偏愛上了他這大爛人,而他卻把大爛人實行得過分徹底,險些害他失去了她。
他現在的及時悔悟算不算太晚?
他還有機會重新擁有她嗎?
老天肯寬恕他所做的種種錯事,把她還給他嗎?
天哪!求你不要如此殘忍的待他,他已經知道自己錯了。
讓他有機會彌補自己曾犯下的錯,讓他有機會懺悔。
上蒼,求你大發慈悲吧!
「焱,你冷靜下來,別傷害自己,我想北娃是最不願看你受傷的人了,你還要讓她為你擔心嗎?」皇甫少一針見血的勸道。
聞言,夏侯焱倏地停下自虐的動作,腦中浮起這些年來,尹娃守護著他唯恐他受傷的種種情景,他難過的閉上了眼。
他怎狠得下心傷害如此深愛著他的女人呢?!
她為他付出了她的青春、她的所有,而他所回報的竟是——
「少,你知道嗎?我在想,也許我早就知道北娃是女人的事,隻是當初是我錯當她是男兒,所以拉不下麵子承認錯誤,因此就不斷的告訴自己、說服自己,其實北娃是男人,我要以對男人的方式對她,因我的自私就這樣讓北娃當了十八年的男人,更害她今天落得如此下場。」他終於肯麵對自己的錯誤,這是他始終回避,故作不知的事實。
皇甫少一愣,「你早就知道了?!」他難以置信的驚呼。
他重重的點下頭,「為了麵子,使我一錯再錯,我把自己催眠起來,把她一直當成男人看待,就是為了那該死的麵子,所以當事情真相被揭發出來時,我會如此的惱羞成怒,把氣全出在她身上,更為了麵子,我在這十日來對她不聞不問,我……」
「你真該死!」皇甫少禁不住氣,一拳就往他的臉上揍去,「枉費北娃這麼對你,你辜負了她,你這個大混球!」
夏侯焱不躲也不閃,任由皇甫少的拳頭揮向他。
「少王爺!」大丁在一旁驚呼。
「你是該打醒我的。」他苦澀的抿緊雙唇,「我不曉得我為何會這麼混帳,我是該死,我是該死。」
「我怎會交上你這種朋友的,我真是瞎了眼。」皇甫少忿忿不平的拂袖而去。
現在即使他說了一百句、一千句對不起也無濟於事,他鑄成的錯已無法挽回,但求能有機會讓他補償她而已。
老天!求求你救活她。
求求你!
***
尹娃因之前十日來未曾進食,身體本已相當虛弱,再加上失血過多,大夫花了許久的工夫才確定能救活她,隻是她的身體實在太過虛弱,因此複元的相當緩慢,往往數日經過還不見絲毫起色,簡直是急壞了眾人。
最糟糕的是,她仍舊昏迷不醒,轉眼間一個月已過,她還是陷在昏睡之中,不論多少人在她耳邊呼喚她,她依然緊閉著雙眼。
「尹兒……」夏侯焱坐在床沿,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則輕輕撫過她飽滿的額頭。
「你知道嗎?我終於想通了,當我在怡紅院見到你時,為何心中會有如釋重負及複雜莫名的情緒了,那是因為我雖表麵上把你當男人,但潛意識中仍希望你是女人,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愛你,也就是這樣,見著你穿女裝時,我會感到鬆了口氣,至於那莫名的感覺,我想一定是愛,對你的愛……我也老早就傾心於你。」他低柔地敘述給她聽,不管她是否聽得見,他都必須說。
「你現在遲遲不肯醒來,一定是在考驗我,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會通過的,我不會再棄你於不顧,也不會再傷害你,我會以我的生命來保護你。縱使你一輩子不醒來,我也絕對會一直守著你,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我倆生命走到盡頭為止。」
「少爺,」大丁走近,「老爺有事請您到大廳見他。」
「嗯!」夏侯焱依依不舍地放下尹娃的手,多望了她幾眼才隨大丁一起到大廳去。
在他走後沒多久,尹娃的手指動了一下,濃密細長的眼睫毛顫抖了數下後,緩緩地掀起。
她睜開眼望著前方,有一瞬間記不得自己身在何方,待她憶起此處是哪後,眼底躍過一絲驚慌。
「這是王府裏,我怎會在這的?!」她忙要坐起身子,卻因動作太猛而招來一陣頭昏眼花,「唔……」
待昏眩過後,她才發現自己全身無力,「我怎麼這麼虛弱?」她不解。
不行,現在她沒時間想那麼多,不曉得是誰把她帶到夏侯焱的房裏,要是被他發現,她會害了那個帶她進來的人。
她沒忘記夏侯焱曾下過誰讓她入府內便定斬不饒的命令,當然更不知道她自己已昏迷了一段時間。
她好不容易才下了床,卻又因身體使不上力而摔倒在地。
「啊——」她痛呼出聲,「天哪!我到底是怎麼了?好難受。」
她抬頭望向門口,還有幾步路,她咬緊牙根,就算用爬的她也要爬出去,王府不小,她先找個地方藏起來,他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她,但她待在這房間內,隻要夏侯焱一回來,他們絕對會碰上麵的,為了不讓他知道她的存在,她拚了命也要爬出這個房間。
「尹兒?!」夏侯焱因至大廳途中,忽然覺得有股莫名的力量驅使他再踅回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看到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