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一整晚都很安靜,怎麼了?有心事嗎?”萬俟罡躺在床上,將靜默不語的傅莫愁抱入懷裏。
“你……喜歡我嗎?”傅莫愁低聲問起。
萬俟罡有些好笑,“答案妳不是早知道了嗎?否則為何妳會來到玄宮呢?”
“為什麼喜歡我?”
他低沉的笑聲響起,“喜歡人不需要理由吧,喜歡就是喜歡,我也說不出為什麼。”
唉!他果然說不出來。傅莫愁心中深深歎了口氣,將自己的臉更加埋入他懷裏,咀嚼著心底的那份苦澀。
在幾次細思量後,她終於踏入同心園,去見識萬俟罡和前妻的住所,一踏入房裏見著的兩幅書一就讓她的心沉入寒冰裏。
畫中女子倚窗而立,一身優雅的宮裝,嘴角揚起柔美的笑容,星眸含情的注視著前方;而對麵的男子背手而站,俊逸臉上笑意動人,劍眉下墨黑的眼睛也充滿了柔情。兩幅畫像就掛在相對位子,讓他們可以日夜深情相望,畫中的女子相貌和自己完全無誤,但是神態的高雅卻不是她所能及的,而男子當然就是萬俟罡了,由畫像下方的落款得知,他們是為彼此作畫,所以書一風不同,但是所表達的情意卻是一樣的。
旁邊還掛著一幅字畫,上頭寫著: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畫上是兩種字跡,卻相配得宜,字裏行間可見濃濃情意。
見這字和畫就完全顯露出南宮靜的才華,和他們夫妻的情意了,再見裏麵風雅的陳設,幾乎都是成雙成對,處處表現出男女主人的好感情,但在桌上卻有一盤未下完的棋,傅莫愁不懂這是什麼意思時,幾個婢女入內來打掃,見到她在房裏都很驚訝。
“傅姑娘,這同心園雖非禁地,但是宮主也不愛外人進入的。”其中一個婢女對她說。
問起桌上的棋,另一個婢女回答。
“那是宮主和故夫人所下的最後一盤棋,沒想到棋沒下完,故夫人就病逝了二呂主舍不得將棋恢複,就擺著留做紀念,直到現在,宮主還是不時來到桌前撫弄棋子,懷念著故夫人呢!”
得到了自己所要的解答,她就離開了同心園。
同心園,這名字取得真好,永結同心啊!當萬俟罡已經付出了這麼多的感情後,當真還有多餘的情給另一個女子嗎?而她偏偏又有著和南宮靜一樣的外貌,糾葛的愛恨,讓她已不知道自己所得到的愛是真愛,抑或隻是他對前妻的餘情未了而移轉到她身上了。
若真隻是移情作用,如此的結果教她情何以堪呢?尤其她腹中還有了孩子。傅莫愁有些輕顫的更貼近了萬俟罡。不知這個懷抱又能容納她多久呢?“怎麼靠得這麼緊?妳會冷嗎?”萬俟罡發覺了她的舉動。
傅莫愁要求道:“抱緊我一點!”
萬俟罡雙臂用力摟緊她,同時將被子蓋得密一些,“奇了,現在是夏天,怎麼會冷呢?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傅莫愁微點頭閉上眼,太多的紛擾打去了她的信心,也教她覺得好累、好累,睡覺吧,有事等睡醒後再說!
天未明,人已醒了,萬俟罡一樣是輕著手腳起床,穿好衣裳就離開房問。
傅莫愁自然也隨著醒了,芽上衣裳後,她踩著清晨冷涼的空氣離開房間,走出玄宮,她依著宮裏人向她提起過的,循著路走上山崖,她知道他每天一早就會到崖邊的大石上打坐練氣,不過她不是去崖邊,而是往相反方向而去,沒走多久,一座白石砌成的墳墓就出現在她眼前。
幹淨潔白的墓園看得出受到很好的照顧,這就是南宮靜長眠之所,這裏視野很好,由上往下看,可以將整個玄靈穀收入眼裏,南宮靜葬在此應該是特別挑選的位子,她雖是過世了,但仍能在此守護她的家園和她心愛的男人。
傅莫愁摸著白色的墓碑,輕輕出聲,“告訴我,是不是妳不忍心他無伴過一生,所以才讓我和他相遇呢?讓我代替妳陪他一輩子,但是這樣未免對我就太不公平了,誰願意接受一份憐憫的愛情呢?”
隻是墓裏的人兒不會出聲,她的疑間隻能由她自己去揭開,傅莫愁就守著這座雅潔的墓園,等著結果。
太陽加大了威力,過了一段時間後,一個沉穩的腳步聲走向南宮靜的墓,來到墓碑前,他習慣性的摸摸墓碑,整理插在碑前花瓶裏的花束,在他這麼做時,驀然發現身旁有人上立刻站好身喝叫,“是誰?出來!”
傅莫愁從樹後走出,“是我。”
“莫愁,妳怎會來此?”萬俟罡驚訝的看著她。
“我從來沒看過你夫人的墓,所以來看看,這墓造得好漂亮。”傅莫愁淺笑說。
“墓再美又如何,人終究是不在了。”萬俟罡的語氣裏含有淡淡的愁悵。
傅莫愁走近萬俟罡,和他站在一起,“她一定是很好的女子,讓你這麼的懷念她,天天都到她墳前看她。”
“在我練功後,都會順道來此看看,這隻是一種習慣。”萬俟罡不在意的解釋。
傅莫愁小手伸去握住萬俟罡的大掌親密的靠著他,特意提起,“那你說她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嗎?”
萬俟罡卻不落痕跡的鬆開她的手,略退一步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含混回答,“不早了,有事回宮再說!”他轉身便先離開。
傅莫愁的心更空虛了,再看了眼南宮靜的墓,她隨著萬俟罡的腳步而行。
回到玄宮,萬俟罡停步看向她,“妳自己回靜心軒吧,還有,以後別去靜兒的墓了。”
“為什麼?”傅莫愁疑惑的望著他。
“靜兒喜靜,不喜被人打擾。”萬俟罡回答後,人就往另一個方向走開。
傅莫愁愣在當場”一坦沒反應過來前,再次急湧而上的酸意讓她衝到一旁角落吐著,似要吐出她的五髒六腑,她吐到眼淚都落下才停下。拿出手絹拭著淚水和唇角,她苦澀的笑了,隻是這一笑卻牽動兩行淚水奔流,她馬上再擦去眼淚,站直身子,她含著淒苦滋昧,慢慢的走回靜心軒。
她的預感果真沒錯,玄宮已不可能是她最後的歸宿了。
一個用貂皮做成的精致錢袋被萬俟罡放在掌中瞧著。“好軟的毛皮,毛色黑亮又光滑,這錢袋真是很特別,我喜歡!”他的語氣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