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3)

二更時分,一道修長人影離開了悅蝶軒,他行動迅速無聲的來到蝶園的涼亭裏,等著和他約定的女子出現。和那女子說了那麼多話,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等她來時,他要先問明白她的名字。

馮雲親甫到涼亭不久,便見到一個女子身影往他這方向走來,看她行色匆忙、躲躲藏藏,好似怕人給發現般。

貝貝小心注意四周,確定自己的行跡沒被人發現,她走到涼亭邊,看到已有個男子在亭子裏,聽小姐說這做仆人打扮的男人其實就是馮公子本人,她不明白馮公子為何要隱瞞身分改裝?馮公子喬裝成仆人,小姐也喬裝成婢女,她著實弄不懂這對男女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你……你是不是和人約好要去探望幹姊姊?”貝貝不知該如何稱呼馮雲親,隻好以一個“你”字代替。

“對,請問姑娘是誰?原本和我約好的那位姑娘呢?”馮雲親看著貝貝不解的問。

貝貝立刻照小姐交代的話回答,“噢,她有事不能來了,所以叫我來帶你出穀去看幹姊姊。你隨我來。”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那位姑娘怎麼了?為什麼不能來?她是不是出事了?”馮雲親關心的急問,他不希望那女子有任何意外。

貝貝回頭看著馮雲親,想不到他竟會關心隻見過一次麵的人,她心中對馮雲親不禁起了好感,可是她不能告訴他實話,隻好隨意編個理由。“沒有,她沒出什麼事,隻不過還有工作沒做完,無法分身前來就是了。”

馮雲親聽了這才放心,對貝貝點點頭,“那好,就請姑娘帶路吧。”

貝貝帶著馮雲親從小路離開蝴蝶穀,約莫走了兩刻鍾後,來到一間破舊的茅屋前。

“幹姊姊就住在這裏,但不知道她肯不肯見外人,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我進去問問看。”貝貝說完隨即在木門上敲了敲後打開走人。

馮雲親打量這破舊的茅屋,一個弱質女子單獨住在這樣的地方,真讓人感到心酸,還未見到麵,他就對屋裏的女子起了同情心。不久,他聽到屋內傳出女子淒厲的叫喊聲。

“不,不要,不要!我不要見人,叫他走,你快叫那人走開,我什麼人也不要見,走——”接著是一串嗚咽哭聲,聽了讓人鼻酸。

過了一會兒,木門打開,貝貝走了出來,她麵有難色的朝馮雲親搖搖頭,“對不起,幹姊姊不想見任何人,你白跑一趟了。”

“你幹姊姊叫什麼名字?”馮雲親問道。

“阿奴,這是小姐取的名字。”貝貝照著小姐的吩咐回答。

阿奴?竟為人取如此低賤的名字,敖兒兒可真是將人侮辱得很徹底。馮雲親皺著眉頭,突然朝著屋裏大聲說:“阿奴姑娘,在下很為姑娘的遭遇抱不平,所以前來看望姑娘,希望能為姑娘做點事,姑娘可否開門見見在下呢?”

馮雲親話一說完,屋裏的哭聲便停了下來,接著響起淒楚的女子聲調,“你幫不了我的忙,你不過隻是個仆人又能幫我什麼呢?你走吧,別來煩我,快走!”

“阿奴姑娘,雖然我地位不高,但我是誠心想幫忙,至少我可以幫姑娘離開這塊傷心地,到外麵重新過生活。姑娘可以覓得好郎君,建立辛福的家庭,有屬於自己的快樂人生。請姑娘好好考慮我的話,別再傷心難過了。”馮雲親語氣誠懇的說,他是真心想幫忙。

過了片刻,半掩的木門霍地被打開,一個頭上綁著布巾的灰衣女子站在門裏。由於她背著光無法很清楚的看到她的長相,但屋外蒙隴的月光讓馮雲親隱約可以見到她臉上縱橫交錯的血痕,加上將她整個頭都緊密包住的黑色布巾,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可怖,任誰見了都會嚇一大跳。

沒待馮雲親看得更清楚,那叫阿奴的女子馬上退回屋內關上門,哀痛的嗓音再次傳出,“你看清楚了沒?我這種模樣怎麼去見人,還說要嫁人,誰敢娶我呢?我不要再聽到這樣的風涼話,我這一生已經是毀了,不可能還有別的選擇,你若真想幫我,就快點離開這裏。小姐就快成為你的女主人了,你還是去巴結她比較有利,別來煩我了,走,走,快走啊!”說到後來已變成一串淒厲的叫聲。

貝貝急忙說道:“我們還是快點走吧,別再惹幹姊姊傷心了,快走吧。”說完,她將馮雲親半拉半拖的拉走。

馮雲親雖然想留下幫助那個可憐的阿奴,但他也不知該從何幫起,隻有頹然的隨著貝貝離開。他心情沉重,在回穀的路上都不發一語。

“前麵就是悅蝶軒了,你自己回去吧,我也要回房了。”

馮雲親點點頭,道了聲謝就舉步回房。

貝貝看馮雲親的臉色很難看,好象是在生氣憤怒著,又帶著嚇人的冷漠,看得她不覺有些畏懼。小姐這個遊戲似是玩過火了,馮公子的神色很不對。她看著馮雲親的背影,忍不住用話想點醒他。

“馮公子,事情都有兩麵的,公子今晚所看到的不一定全是真實的事,事情也許會另有真相。”

不過馮雲親太專注於自己的思緒,腳步不停的走回悅蝶軒,完全沒有聽進貝貝的話,更沒注意到貝貝對他的稱呼,錯失了發現真相的好機會。

貝貝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她的話,但她又不能說得太明白。她輕歎口氣快步往敖兒兒的房間走去,小姐也該回房了。

馮雲親被貝貝帶走的同時,敖兒兒也跟在後麵回穀。她是一路笑著回房,計策完全成功,還能說是天衣無縫,簡直是太完美了!

那個扮演阿奴的人是誰呢?當然就是打死都不願嫁人的敖兒兒了。她利用昏暗不明的夜色,在臉上用胭脂畫上多道痕跡當血痕,再用黑布裏住頭,乍看之下真的駭人極了,不由得馮雲親不相信。

現在隻要靜心等候馮雲親提出退婚就行了,敖兒兒笑得得意又開心,成功!

※※※

“退婚?!”

在馮府的大廳上,馮政山和妻子同聲驚叫,訝異地看著站在他們麵前臉色沉重的兒子。

“阿親,你怎麼突然會提出退婚呢?我們連聘禮都下了,怎麼退婚?”馮政山滿心疑惑的問著。

“敖兒兒不適合孩兒,所以孩兒決定要退婚,這門親事作罷。”馮雲親不提他所見所聽聞的事,隻是簡單扼要地告訴父母他的決定。

“阿親,你想得太簡單了,這門親事已成定局不可能取消了。”馮夫人一臉為難的說。

“為什麼?若是因為聘禮問題,我們馮家可以不收回,就當是我們退婚的賠禮。這親事目前也隻有我們和蝴蝶穀知情,大家都不說出去,蝴蝶穀也不會因此而沒有麵子。救命之恩有許多方法可以償還,不一定非得要兩家聯姻,為何不能退婚呢?”馮雲親板著臉反駁母親的話。

馮政山見兒子一臉堅持,隻好歎氣道:“現在不隻是馮家和蝴蝶穀知情,所有武林人士都應該知道這件事了,因為爹已將婚帖都送出去了。”馮家要辦喜事的消息大概已經傳遍天下人的耳朵裏了。

“什麼?!爹、娘,這事孩兒怎麼不知情?離婚期不是還有三個月,婚帖為何要這麼早發呢?”馮雲親氣急敗壞的問著父母。

“反正婚帖是遲早都要發的,何況我們聘禮都送到蝴蝶穀了,就表示這門親事已經決定了,於是爹娘便趁著你送聘禮的同時,將所有的帖子也發了出去,好讓天下人能早些知道馮家的喜事啊!”馮政山理直氣壯的說。

“這麼大的事,爹娘好歹也要告知孩兒一聲,現在怎麼辦?我要怎麼退婚呢?”馮雲親氣憤的大嚷。

“那還有什麼辦法,就娶敖小姐啊!不但還了恩情也多了個媳婦,這不是很好嗎?”馮夫人理所當然的提議。

“你娘說得對,聘禮下了,婚帖也發了,此時怎好談退婚呢?阿親,你就幹脆娶了敖小姐吧。”馮政山附和道。

馮雲親拍拍額頭,這下子他不在背後說人壞話都不行了。他深吸口氣靜下心,將他在蝴蝶穀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爹、娘,您們知道敖兒兒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嗎?除去年紀大得嚇人,敖兒兒的缺點還有體弱多病,脾氣壞、嫉妒心重!隻因為自己婢女生得美麗,就將她的頭發絞去、劃花了她的臉並逐出蝴蝶穀,狠心的毀了那婢女的一生。平時敖兒兒隻要一發脾氣,她就拿婢女出氣,又打又罵的,不將下人當人看,將婢女弄得是傷痕累累、哭訴無門,以上這些全是孩兒親耳聽到、親眼看到的事實。孩兒想敖兒兒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她有個武功高強、醫術高明的母親。爹、娘,這樣的媳婦您們真的敢要嗎?”馮雲親幾乎是咬牙切齒說著敖兒兒的缺點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