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清隨其人(1 / 2)

第二天一早天還黑著,耳耳就醒了過來。這黑店裏的都是一間一間的大通鋪,幾個人要了一間,也不拘泥。瘋子幾個睡姿橫七豎八,常單怕壓著耳耳,提議讓耳耳睡在靠牆的地方,他睡在她身邊。

等到睡覺的時候,管轍遠卻提了他往邊上一扔,徑直睡在耳耳身邊。常單撓撓頭笑了,實際上也知道自己那恐怖的睡相。這群人裏,恐怕也就隻有將軍睡覺的時候最安穩了。當然,他也睡得最淺。

屋裏的鼾聲震天響,耳耳睜著眼睛四處打量,終於落在了管轍遠臉上。那張臉即使是睡覺的時候也帶著冷峻,英俊的麵孔上並沒有讀書人那樣的清秀幹淨,而是滿布著溝溝坎坎,受盡了風霜的侵蝕。

“醒了?天還在,再睡一會吧。”視線裏的男人突然出聲。

耳耳一怔,輕輕道:“睡不著了。”

管轍遠坐起來,抹黑穿上了外衣,將收在枕頭下的齧骨箭背在背上。推了門,出去了。

耳耳注視著他的動作,過了一會兒,門推開來,管轍遠端著一個盆進來,從耳耳的包裹裏去了布巾,扶她起來靠在牆上。將毛巾遞給她道:“洗洗臉吧。”

耳耳就拿毛巾洗了臉,過了一會兒又乖乖地漱了口。

等管轍遠洗完臉,就見耳耳眨著兩隻大眼睛專注地看著他。轉身在還睡得天昏地暗的幾個人額頭上都拍了一下,看幾個人都睜開了惺忪的水眼,也不去管他們,自把耳耳用鬥篷裹了,抱了她出去。

耳耳出了被窩又進了新的被窩,哆嗦了一下,被子上就砸下來一個重物。耳耳用手一抹,熱熱的,是個水袋。抬頭隻看見管轍遠轉過身的背影。

“謝謝你。”管轍遠突然轉過頭,對耳耳說。

“因為童桀?”耳耳往後靠了靠,正窩進暖和的軟枕裏。

管轍遠笑了笑,然後轉身出去了。

這一天,馬車行進快了一些。一路上風平浪靜,快到黃昏的時候,常單掀了耳耳的窗簾,笑眯眯地道:“耳耳,前麵就到江孜城了。到了地兒,耳耳就清洗一番,然後哥哥帶你去轉轉。”

耳耳點頭應了,撩開門簾,看著前方一座高高的城池越來越近。以前待在村子裏,後來到了鎮子裏,現在才見到了一座城池的模樣。果然不是小地方可比的,就是那高高的城牆,也建的分外宏偉威武。

進了城裏,街上的喧囂一下子吸引了耳耳的目光。很多的人,很多的目光,很多的攤子,很多的高樓。

一行人帶著馬車在一個店門前停下,等耳耳下車的時候,早有小廝拉了馬車往後院走。

一個女子站在門邊,癡癡地望著耳耳這個方向。耳耳抬頭一看,正看到管轍遠刀劈斧削的下巴,雙唇抿得緊緊的,沒有笑。

那女子滿臉通紅,眼裏含了淚水,正張開嘴要呼喚管轍遠的模樣。

瘋爺和酒鬼他們顯然是見怪不怪了,也不管女子,三三兩兩地進了屋。

“幾年未見,君可好?妾思君甚矣。”嬌美的女子行了一禮,聲音裏滿是喜悅兼且哀怨。眼睛一挑一眨之間,情波流轉。

“每次都要這樣麼?”管轍遠歎了口氣,道。

那女子突然換了副神色,兩手插腰道:“你有沒有良心啊,我們可是好幾年沒見了哎,你能不能給我點正常的反應啊?”

管轍遠也不理他,徑直往裏走。

那女子伸開雙手,正攔住門口。她眼裏的哀怨神色不見了,隻是頗感興趣地看著管轍遠懷裏的耳耳道:“喲,大將軍,這幾年沒見倒還有了個女兒啊。嗯,長得跟將軍您挺像的呀。”

耳耳眨了眨眼,低低叫了一聲,“美人哥哥好。”

那女子瞪了瞪眼,過了一會兒才噗嗤一聲笑出來,過來接過耳耳,抱在自己懷裏,”你這孩子倒是神眼,你說從哪兒看出來我是男人的?”

幾個已進了屋的人一聽也都走到門口,一臉驚訝地看著耳耳,就連管轍遠,也滿眼奇怪地看著耳耳。

耳耳抬頭看著他。

扮作女子的男人眉眼含春,一手托住耳耳,一手掩唇而笑,“倒是讓你覺得奇怪了是不是?你這孩子還真是可愛。我扮作這樣也有好些年了,唯有你,才覺得我是男人這件事是理所當然的。”

耳耳聽了,便也笑了。

管轍遠抬腳進了屋裏,男人抱著耳耳也跟著進去。幾個伸頭伸腦的男人也笑笑,跟著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