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如果能夠驗屍最好,現在屍體都被偷了,扯這些有什麼用?
都是半年前的事情咯。
這個時候楊警官進來了,他來到我麵前像日本人一樣大幅度鞠躬,說:“對不起,陸左先生,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高人,幸虧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一馬,我楊宇一定銘記在心。”我看他說得蠻誠懇的,就擺擺手說不用了,我也是為了脫身才給你下蠱的,你別記恨我就行了。楊警官連忙說不敢,神情虔誠。
我怕他嘴上這麼說,心頭還記恨,就說:“你也別太想多了,我這次雖然讓你吃了點苦頭,但是也幫你把脖子神經痛的毛病治好了,也算是兩不相欠了。”他經我提醒,一摸脖子,發現脖子果然沒有再一抽一抽了,高興得跳了起來。
這裏說到,其實蠱最初的目的並不是拿來害人,而是用來治病救人的,所以蠱師也叫巫醫,在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便有記載,這裏麵的原理我就不說了。隻是後來人們發現用來害人比用來治病要好用多了,濫用,這才傳出的壞名聲。
楊警官說要請我喝酒,縣城裏麵最好的飯店擺一桌。
我沒有推辭,長期在外漂泊的我知道一個道理: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牆。
這時候那個眉清目秀、胸脯脹鼓鼓的年輕女警察進來了,指著桌子上的東西,問這些要不要撤了。我說好,她就找個塑料袋裝著要拿出去丟,馬警官開玩笑說這個雞蛋又沒破,給小楊當早餐好了,買的時候花了大價錢呢。我搖頭說不行,幾個人都奇怪為什麼,我說打開看看就知道,馬警官把雞蛋敲開,蛋清已經凝固了,剝到蛋黃的位置,上麵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白色黑色的細小蟲子,還在蠕動翻滾。
幾個人嚇得臉色發白,那個女警察更是嚇得驚叫。
我其實也嚇得夠嗆,但還是要裝作高人的樣子,說:“這個要拿去爐灶裏麵燒,不要隨便亂丟,免得蔓延流傳出去。”
他們都說好,然後用敬畏的眼神看著我。
那個時候我心裏麵超滿足。要知道,我雖然在2007年的時候混得還算好,但是每次工商稅檢這一家子穿製服的人一來店子裏,我立刻就會點頭哈腰,巴結得跟二孫子似的,就怕他們給我找點麻煩。所以,我雖然手頭有點閑錢,但是被人如此對待卻是頭一回,心裏麵那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像曬太陽一樣暖和。
公共安全專家又怎麼樣?還不是照樣被我耍得團團轉?
那個時候,我突然就對外婆留給我的東西感了興趣,這些神秘的玩意兒讓我覺得,有了它,我就不用卑微得跟一個貧民一樣,小心翼翼地生活了,我可以昂著頭、挺著胸,在這個世界上過著有尊嚴的日子,讓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刮目相看。這樣一想,當時內心就極度膨脹。
晚上我們在衫江大酒店吃的飯,包廂裏麵,琳琅滿目地擺了十五六個菜,都是硬菜,酒也是好酒——五糧液,作陪的卻隻有馬警官、楊警官和那個在局子裏麵看到的女警官三個人,這闊氣的場麵讓我這個小氣巴拉的小老板(還是個體戶)有些瞠目結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席間正酣之時,楊宇(熟了就不用叫警官了)拉著我的手叫兄弟,他說他生下來這一輩子,還真的沒有服過誰,他爸是州領導,老媽是林木公司的老總,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對誰都驕傲,但是今天他就真服我了,窩心巴適的服!以後有什麼事情,一句話的事,誰說不能辦,誰是無賴漢。
我說今天是情非得已,但是,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以後有什麼事情,都相互照應。
馬海波是個老油條,話裏話外老是要套我話,問我到底怎麼弄的這些東西。我自己都一知半解,一瓶子水不滿,半瓶子水晃蕩,哪裏能夠跟他解釋這個,隻有故弄玄虛,雲山霧罩地胡吹亂侃,跟他說是家學淵源,不足為外人道。
楊宇拉著我的袖子羨慕得直哭:有一個當州領導的老爸,還不如有一個有真本事的外婆呢。
我平時是個吃貨,東官那邊的美食基本都吃了個遍,嘴饞得很,有時候跑一個多小時就為了吃一頓好的飯菜,而且吃得特別難看,也猛。這毛病是早年間落魄的時候養成的,那時候肚子餓,又沒錢,除了猛喝水,就是勒緊褲腰帶。現在美女在旁邊,我倒是也收斂吃相,顯得很斯文。不過那個叫黃菲的妹子並沒有放過我,不斷地朝我灌酒。
我這人也好麵子,不想叫人說不爽利,別人敬我我就喝。
結果沒一會兒,一斤白酒下了肚,人就開始有些飄了起來,迷迷糊糊答應了什麼,卻又實在想不起來,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卻越發的腳步飄忽,看著這個叫黃菲的美女笑靨如花地在我近前,久久沒有悸動的心,這個時候卻突然地跳個不停,隻想著拉著美人兒的小手,摟到懷裏恣意憐惜。
“陸左,幫幫我們嘛……幫幫我們嘛,要不然我就要被領導批評了!”這聲音嬌滴滴,從一個警花的嘴裏說出來,讓我男子氣概大漲,心中豪氣頓生……妥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