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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0005b5%{老故事的配樂在新故事裏流傳}

公交車上不知誰用擴音器放著《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悠遠的旋律夾雜擁擠的人群裏,顯得古怪極其。

程青言想起陸和年的手機鈴聲,便用的是這首曲子。

到了C大,她離陸和年更近了一些,可是卻極力地避免著與他的單獨外出。

缺了葉影綽,她單方麵的友情不得不變味兒。

幾分鍾後,陸和年的電話忽然響起來,問她:“青言,我在你宿舍樓下。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個宵夜?”

“我剛吃了飯,在回來的路上。”她說。

“去市區了?”

“是啊。去見一個老朋友。”

“老朋友……”他有些沮喪,追問她,“青言,總覺得你最近有意無意地在躲著我。”

“哪裏有。”她為自己的不坦白而感到羞恥,車子一個急刹車,她一下子被撞到座椅上,輕聲的呻吟了一下。

“沒事吧?”

“沒事……我先掛了。回頭聯係。”

掛斷電話,是因為那麼猛烈地一撞,她的胃忽然大肆疼痛起來,一波一波的,像是有小槌子輕輕敲打。

該死的,好久不見的胃病,居然又想起她來了。

下一站便是醫院,胃疼難耐的程青言急匆匆地擠出人群,跳下車去,蹲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站起來,慢步地往醫院走去。

“你這是急性腸胃炎。是不是吃飯不規律?晚上吃了刺激性的東西?”醫生在稍做檢查後,問她。

“嗯……吃了點辣。”她不好意思地道。

“打點滴吧。可以嗎?”提筆寫病曆,這個中年的女醫生問她。

如果要掛水就得熬到半夜,夜不歸宿可是大事,於是她摁住肚子問:“醫生,可不可以吃藥?然後,能不能開一盒止痛片給我?”

醫生皺眉看著她,有些擔憂地說:“小姑娘,止痛片吃多了可不好。”

陌生人關心的眼神,讓程青言感到很窩心,隻是胃上痙攣,笑容也有點勉強。

“麻煩您了。”

“那我給你開點藥。你先吃下去。如果不行,就必須打針掛水。有空,過來做個胃鏡。”

“嗯。好。”

就著醫生給她倒的熱水,吃下藥丸,胃還是有點疼,於是在急診室外頭的靜坐著,想等著這一段痙攣過去再走。

這時候有護士小姐衝出來,問有沒有AB型血的病人,願意獻血的。表情焦急,方才有一輛救護車停在門口,推著板車一群人迅速地鑽進急診室。

她沒看太清楚,但卻知道,人命關天,於是忍著胃痛舉起手來:“我是AB型。”

護士帶她到了血庫,程青言在獻血前提出一個要求。

“能不能,找個東西蒙住我眼睛?”

針紮破她的皮膚,冰涼的針尖刺入身體,並不濃鬱的血腥味,還是讓本來就不舒服得很的程青言惡心不止。

終於抽完了一管血,她站起來時瞬間暈眩,近乎虛脫。

護士小姐過來扶她,一麵向她道謝,一麵埋怨說:“你身體看起來不太好啊,獻血沒問題吧?我看,還是找個人來接你吧?”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結果轉頭就對著旁邊的垃圾桶,止不住地嘔吐起來。

“沒事吧?小姐?”護士驚恐地看著她,然後匆忙地跑到診室裏,倒了一杯熱水給她。

“沒事呢。我有一點點,暈血。”她不好意思地笑著。

“暈血你還獻血啊!”她瞠目結舌地望著這“大公無私”的女孩。

程青言探出腦袋去看急救室的門,紅色的警示燈讓她覺得有些發怵,抬眼問護士小姐:“他沒事吧?”

“是個小孩兒呢。從樓梯上摔下來,失血過多,不過應該沒有大礙。倒是你沒事吧?按理說,你這麼瘦,是不適合獻血的。不過,也實在是沒辦法。小孩的親人都還在趕過來的路上,真當讓他們好好謝謝你了。”然後盯著她手上拎著的胃藥,問她,“腸胃不好?哎你們這些學生,就是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老折騰自己的胃,不按時吃飯,我弟也是,前段時間得了胃炎,有他好受!”恨鐵不成鋼裏,分明是心疼。

有人心疼,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緩了一下體力,止痛片終於見效,胃裏的痙攣漸漸麻痹消隕,她站起來,準備趕最後一班公車馬上回學校。

走到醫院門口時,迎麵的涼風讓她打了一個寒戰,微涼如水的夜晚,昭示著,這個城市,秋意快盡,冬天,馬上就要降臨人間。

她快步走出醫院,與急匆匆趕來的許密陽擦肩而過。

她幸運地趕上了最後的公車,走到寢室樓下時,卻發現陸和年坐在大石頭旁邊。

“你怎麼在這裏?”

“你總算回來了。”陸和年見她來了,一直緊張的神色終於鬆垮下來,“剛才你接電話忽然說掛了,所以有點兒擔心,又不敢打電話過來,怕你剛好有什麼。於是……”看到她手裏拎著的藥,眉頭又蹙了起來,“你去醫院了嗎?哪裏不舒服?怎麼不打電話,讓我陪你去?”

“沒事呢。就是胃不太舒服。最近吃的東西,辛辣了一點。”她笑笑,“不早啦,小心宿舍關門了。”

陸和年卻沒有移動腳步。

“青言……那個……”

她回過頭來,盯著他古怪的神色看,有種不好的預感。

對方支支吾吾著:“很多話……我一直放在心裏,可是……你……你應當知道的……”

他一向口齒伶俐,卻在她麵前像個結巴一般,陸和年發現,喜歡這種事真是會讓人智商下降的。

“所以……等在這裏,是想……”他忐忑得像是一隻待宰的兔子,終於狠下心來說,“讓我照顧你吧。”

“陸和年。”她平靜地說,“你一直都很照顧我呀。”

她這樣自然地偷換概念,露出一個她覺得最合適的笑容:“你知道我的朋友不多。你算是一個。我不想失去你。陸和年,可不可以,永遠做我的朋友?”

她眼神清亮的看著他,雖然神色溫和,可他知道她是篤定他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的。

她分明知道他喜歡她,分明就是知道的,可她分明不喜歡他,否則,不會連表白的機會都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