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1】(2 / 2)

這麼多年,我都沒有愛上他。

他對我幾乎百依百順,就連我說,你別喜歡我,他都順從地假裝不喜歡我。

而這個世界這麼大,大到區區一個漓水鎮,一整個暑假過去,我都沒有碰見陸澤。那是一種想見不能見的尷尬情緒。被思念折磨,卻警告自己不能再一頭栽下去。感謝上蒼,我是忘記陸澤了吧。

而這個世界又這樣小,在古鎮的一場小插曲中出演的周晟一,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我的學長,在新生入學那日,我吭吭哧哧了半晌才說,沒想到你人模狗樣的還是個大學生啊。

周晟一當時瞪我那叫一個凶猛,他說,沒想到你火樹銀花的竟然也是個大學生啊。然後他伸出手,在地球這麼多年,我總算找到一個同類了。

你們看,為了羞辱我,周晟一是下了血本不惜和我同歸於盡的。

而現在,他對我的羞辱已經是習以為常了,他甚至管我叫,頭兒。

我稱這個過程為奴化。

不過其實我知道,他不喜歡我的話,我什麼也不是。

那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到司嘉銘。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在大一,他代表優秀畢業生回校致辭,器宇軒昂,口若懸河,我不太喜歡這樣的人,看上去太過老練,城府極深。

而大抵是我曾愛過一個我毫不了解的人吧,所以,愈加害怕那些什麼都藏在心底的人,他表麵溫柔,卻在關鍵時刻會給你致命一刀。

該有多麼可怕。

三年未見,這個已經可以稱之為男人的學長,穿一件休閑Tee,身上有古龍水的味道,看起來幹淨卻也倜儻。

他的眼睛讓我忽然想起陸澤,同樣的琥珀色,很深很深的琥珀色,竟叫我不敢直視。

周晟一介紹我們,這個叫司嘉銘的男人笑著說:“是你女朋友?”

我倒是無所謂,周晟一卻唯恐我會介意,直擺手說不是不是:“隻是玩得很好罷了。她想做兼職,於是我想表哥你那邊有沒有空的職位。”

“你的朋友要來,當然會有空的職位了。”

司嘉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的笑容讓我想起了夏日茂密的森林,有久遠的植物氣息。他的目光輕輕落在我的身上,我衝他笑了笑,忽然覺得心裏頭亂糟糟的。

那頓飯吃得我心不在焉。我卻揪不出慌神的細枝末節。

回來的路上,幫我搞定兼職事務的“恩人”周晟一大發感言,充分地表達了他的個人崇拜情節。

怎樣怎樣的聰明,怎樣怎樣的世故,怎樣怎樣的能幹。

不錯,像司嘉銘那樣的男人,算是通殺型的,少女少婦都抵製不了的類型。

那天晚上我竟再度夢見陸澤,他的背部有一塊刺青,我看不清圖案,周遭是一片朦朦的霧,然後他慢慢轉過身來,我亦看不清他的表情,耳邊忽然飄過他的聲音:“夢瞳,乖。”

這樣簡單的一句便叫我卸下全部防備,我忽然想摸摸他的臉,於是伸出手,陸澤的臉逐漸清晰。他臉上的笑容異常溫柔,頭頂忽然開出豔陽,而胸前卻一陣冰涼。

一把匕首狠狠地插了進去,握著匕首的主人仍舊是一副溫柔笑臉,他說:“夢瞳,別怕。我隻是想要你的心。”

一顆鮮血淋漓的心被陸澤雙手奉到眼前,正中心,一塊刺青赫然,模糊不清的圖案,輪廓卻與陸澤背部的相似。

從夢中驚醒時冷汗裹了我一身,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腦袋是昏昏沉沉的。

為何又會夢見陸澤。我在心裏大罵自己沒有出息,夢隻是夢,可是為何我會想哭,咬住被子,才沒能哭出來。

而這時候上鋪探下來一個腦袋,嚇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是趙若語,她在黑暗裏眨巴著她的大眼睛,聲音很是輕柔:“你還好嗎?”

這個時候要是可可在就好了,我大可以跟她抱怨半天,然後哭得像個怨婦,大罵陸澤是個騙子負心漢變態狂,簡直是陰魂不散啊。

可是趙若語顯然不是合適的傾訴對象,於是我將被子一裹,埋頭便睡。

可是,竟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