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命定多舛難躲避(1 / 2)

一川煙草,滿城飛絮,梅子黃時雨。

正值清明時分,整個蜀郡都被雨霧籠罩,城內青石板路上衍生出幽綠的青苔,過往的行人都分外小心,生怕一不注意就此摔了去。濃霧深處傳來嗒嗒的馬蹄聲,聲音漸進,霧裏走出了一位身著玄色勁裝的青年男子,身後跟著匹蹄堅趾固,鬃毛飛揚的駿馬,一時行人都看呆了去。要知蜀郡素有難於上青天的艱險,難有如此挺拔矯健的駿馬進入川境。再望向那馬兒的主人麵貌,生得是一個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可偏偏又配上八尺有餘的挺拔身姿,稍顯秀美的麵孔竟沒有一絲陰柔。如今正值雨季,蜀郡鮮有外人來訪,而這一人一馬仿佛是從那霧裏出來的翩翩仙人,讓那路上行人欲斷魂。

裴雲錦牽著驚風緩緩行在青石路上,雲霧纏繞,細雨曚曨,待眾人回過神來,剛剛那位神仙般的公子早已再次隱於煙雨朦朧之中。裴雲錦初來蜀地,並不識得路徑,也就隨著自己的心意四處走動,不知不覺就行到了蜀河邊上。雖然早已聽聞蜀河浪濤翻湧,波瀾壯闊。如今又有此時煙雨濃霧做襯,更像一幅大氣滂沱的潑墨畫卷。裴雲錦被此美景吸引,也不願早早離去,遂而就近尋了個茶鋪歇息,細細觀賞起來。此時的他並未意識到,自己這隨性一坐,改變的卻是許多人的一生。蜀郡物產豐富,土地肥沃,人民生活富足。其中聞名全國的鱖魚就產自這裏。蜀水氣勢磅礴,江寬水深,更有九曲回腸的蜿蜒地勢,汛期一來,河水就如千萬匹飛馳的駿馬,奔流到海不複還。湍急的水勢和蜿蜒的河道,讓蜀水的魚真真比它處鮮美了幾分。景朝的達官貴人們皆以食用鱖魚為尊。岸邊人家索性就以捕漁為生。每每待到日落之際,捕魚的漢子們滿載而歸,家裏的婦女孩童便齊齊上來幫忙,一家老小拉著新鮮的河魚就地販賣,久而久之,蜀水岸邊就形成了固定的漁市。

這日雨水卻比尋常的大了許多,想是夏日快來了,連綿的梅雨時節即將過去。碼頭處有不少婦女在翹首望著遠處,期待自己的漢子歸來。而雨下得愈加烈了,時間也早已過了日落時分,等待的婦人漸漸不安起來,漁船仍未出現一隻。婦人中冒出一個未挽婦人髻的小腦袋,再仔細一看,卻是一個十來歲的姑娘,身子還沒有張開,在一群常年勞動的婦女中,被擠壓得看似氣都喘不過來,顯得更加飄搖無助。少女名喚雙兒,家裏也是一戶以打漁為生的農家。

雙兒站在碼頭的最前端,任憑雨水打在自己瘦弱的身上,依舊不自知的癡癡望著江天交際處,盼著父親的船能夠平安歸來。心裏盤算著,今春將過,娘親離開又是一年了。阿爹的腿本就不太利索,娘親去了以後,為了支持家計,又要出江打漁。自己是個大姑娘,該得尋些活計貼補家用。

正在雙兒出神之時,一位大嗓門的婦女喊道:“回來了,回來了,我看見我家漢子的船了。”大夥兒紛紛激動起來,擄袖管挽腳腿準備迎接自家漁船。今日收獲果然非凡,家家的漁船都載滿了河鮮,船一靠岸,漢子們就開始搬魚,婦女在不遠處開始和收魚的商販們討教價錢,此時的蜀河畔正是一天最為熱鬧繁華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