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嫂睜眼一看見季如織,就發了瘋似的奔過來,死死拽住季如織的胳膊,哭喊叫罵道:“你還我兒來,你還我兒啊。你們這家該天殺的。”季如織雖說在農家生活多年,卻有著丈夫維護,仍是留了個嬌嬌弱弱的閨閣性子,哪裏遇見過如此撒潑無賴之人,一下也失了主意,呆呆的任李嫂推壤辱罵著。陳海家的實在看不過去,將季如織拉在自己背後,說道:“李家嫂子,你小兒子在河邊出了事情,大家夥的孩子都在,怎地偏偏就怪到小雙兒身上?”
李家嫂子聽完不怒反笑,癲狂模樣滲人得緊。“怪她?大家莫不是忘記了幾年年前那道士說的話?這河岸邊誰不知道我家虎子愛跟著雙兒打轉,今日這河水早已枯了底,不是那小孤星要那勞什子破爛,我家虎子又。又怎麼會往那河底走,又怎麼會失了命去?就是因為她八字太硬,河神要不了她的命,就拿我的虎子去抵債啊。”
圍觀的人聽著李嫂的話,都記起了幾年年前的事情,心裏多少覺得李嫂說得有理。
季入織心裏早就亂成了一團,隻覺得有千萬斤石擔壓在自己心口,頓感喉嚨腥甜,支持不住暈了過去。打漁的漢子收網歸來,聽說了如此大事,全都撂下船隻朝聞家跑去。聞憶之一進院門就撞見妻子昏厥在地。一把將妻子摟進懷裏,望著眾人道:“如今虎子出了事情,我與內子可算是看著他長大的,怎不是一樣傷心難過。我們夫妻二人,在此落居,承蒙大家關照。可我聞某不自慚的說一句,我聞家在此可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可曾對待領裏鄉親不親不善?我家雙兒在此五年可曾做了一件調皮搗蛋之事?”
議論的眾人安靜了下來,想著聞家夫婦來後,給了自家的幫助,都不禁有些慚愧臉紅。隻有李嫂一人依舊不依不饒,哭著喊著天煞孤星還命來。李家漢子失了兒子雖然傷心,卻仍保持著幾分理智,想著聞家給自己的恩惠,對虎子更是極好。遂也拉著自家媳婦兒往家裏去。趙海幫著李家收拾後事,帶著圍觀的眾人散去。
聞憶之給眾人鞠了一禮,趕緊抱著妻子進了裏屋。忽地想起,從回了屋後卻一直沒見著小雙。此時季入織感覺到丈夫溫暖熟悉的懷抱,緩緩的回過氣來。“憶之,出了這等事情,我們該如何是好?那個詛咒真的。”聞憶之掩住妻子的唇說道:“我早就說過,那物什不見是個好事,今兒隻是意外,你別想得太多,對了,雙兒如今在哪裏歇著?”
季如織聽完,不由得看向丈夫:“我聞著外間出了事,就出去瞧瞧,誰知李嫂如此蠻橫,我一心慌,竟然忘記了雙兒,這。”
“我去看看,雙兒估摸著還在河邊,那丫頭一向知事,不會亂來的。”
蜀水邊枯得厲害,又加上今兒出了人命,天還沒黑,魚市的人就收了攤去。聞憶之沿著河道向下走,不多遠就在一塊大鵝卵石處瞧見自家女兒。雙兒曲著腿坐在石頭上,琉璃般的眼睛看著河邊,眼神也看不出悲傷憂愁,隻是就此放了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