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衝天,宛若一朵朵綻放的鮮花,有著一種恐怖的美麗。然而當郭佳賓那滿麵驚恐的頭顱哐啷一下,砸落在地上的時候,我們的心也被一個大錘使勁兒地敲了一下,轟!麻貴的臉色立刻變得一片慘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皺著眉頭說道:“不可能啊!”
是啊,不可能。我們根本就沒有瞧見魔羅出手,它依然如同死物一般沒有動彈,身子隨著寒潭鯖魚在水中浮浮沉沉,唯有那投向崔曉萱的熾熱目光,讓它有一絲活物的感覺。
然而即使我們再怎麼不願意承認,那郭佳賓也實實在在地死在了我們麵前。他至死,都還在演戲,仿佛他的人生裏麵,充滿了謊言。郭佳賓死了,然而崔曉萱在那抱臉蜘蛛的驅使下,還在緩步往前走著,口中依舊溫柔地呼喚著魔羅:“寶貝,寶貝,來媽媽這裏。”
瞧見崔曉萱越過那些縮頭縮尾的龜群,走過潭邊的灘塗,朝著魔羅走去,我忍不住地朝著麻貴大喊一聲道:“夠了!你要再繼續下去的話,她會死的!”
麻貴的臉色猙獰,朝著我一陣輕佻而瘋狂地笑,說:“你心疼了?這娘們是你的姘頭不成,你的口味挺重的啊,瘋子你也上?實話跟你說了吧,我接到的命令,就是讓魔羅將它的雙親給親手殺掉,這個女瘋子是它老母,所以就必須死!”
瞧見這張麻子臉,我心中頓時就感覺到無比的厭惡,一陣怒火中燒,當時就想衝上去將這畜生給弄死。然而我身子剛動,旁邊的王倫汗和幾個親隨立刻把手中的槍指向了我,那大毒梟厲聲喝道:“陸左,我知道你很厲害,甚至可以出其不意地毒死我們,但如果你執意起衝突的話,不過就是同歸於盡而已。”
被沙漠之鷹和幾把手槍指著,這種感覺並不好受,雖然我很有自信閃過子彈,甚至直接將二毛身上那個黑袍巫師,給抓下來擋子彈,但終究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節外生枝,於是冷哼一聲,不作理會。
我們這邊吵完,崔曉萱已經走到了潭水邊,她並沒有走過去,而是將雙足浸在水裏,輕輕地呼喚著。
這個時候,那頭魔王終於有了動靜,低伏的頭顱抬起,浮在潭麵的鯖魚蛤蟆頭也開始往岸邊緩緩移動,最後是那張巨嘴,都已經碰到了崔曉萱的小腿處。魔羅抖了抖身子,從寒潭鯖魚的頭顱中拔腿而出,順著鼻梁往下走,然後來到了崔曉萱的麵前。
這魔羅站在自己親生母親的麵前,頭顱隻到她的胸口處,仿佛很瘦弱的一個少年。然而從我們這個角度看過去,特別是炁場感應中,我卻感覺崔曉萱仿佛站在一頭滔天巨獸之口前。
魔羅走到崔曉萱的麵前來,兩人對望一會兒,它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崔曉萱的額頭,那可憐的女人立刻跪了下去。然而她才跪到一半,仿佛有另外一種意誌在左右著她,接著她突然伸出手,狠狠地將魔羅抱住,張口朝著魔羅伸出的那隻手咬去。
“啊”的一聲尖叫,崔曉萱開始變得瘋癲,富有攻擊性,而與之對應的,卻是魔羅的淡定。
崔曉萱即使瘋狂,力量也不大,剛才的攻擊行為,也隻是為了惹出魔羅的殺戮本性。而讓我驚訝的事情在於,魔羅居然很小心地接住了崔曉萱的攻擊,一下子將暴躁不安的她給製住,繼而翻轉過來,瞧見了自己母親後腦勺上麵的抱臉蜘蛛。
此刻的魔羅已經有了人類的智慧,它用一種極為惡意森寒的目光掃視全場,然後“吱”的叫一聲,超高的頻率讓所有人的耳膜一陣嗡嗡發懵,仿佛腦袋被大錘擊打了一般,疼痛欲裂。
正當我抱著頭痛苦的時候,那魔羅往後退了一步,身後那條骨節修長的尾椎倏然刺向那頭海碗大的黑蜘蛛身上。“唰”的一聲響,那頭被人祭煉過的毒蟲就給魔羅剝離下來,摔在地上,那尾椎如暴風一般錘打,啪啪啪,如此泄憤之下,毒蜘蛛早就變成了一堆爛泥。
抱臉蜘蛛離體,崔曉萱立刻失去了力量,軟軟地跌倒下來,而魔羅則伸手將她給扶住,小心翼翼地將這個可憐的女人抱上了剛才待著的血肉中,深情地凝望著這個生育自己的普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