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皆有可能！”薩曼莎苦笑。
薩曼莎告訴許韻之，從她們的先遣隊祖先開始，就對地球的宜居性進行了無數次的科學考察。最後才認定，地球是適合瓊斯人生存的。它的所有的一切，包括星球質量、重力場、磁場等等，都跟瓊斯母星相差不多。它的空氣、水、植物、微生物等等，似乎和瓊斯母星的差距也不大。特別是微生物這一塊，她們經過細致研究，都覺得相當溫柔，沒有那個死亡星球那樣酷烈的排他性。
“但顯然，我們錯了！”薩曼莎：“看似溫柔的自然環境，實際上仍然帶著不可避免的、隱蔽的排他性，而且更具有了溫水煮青蛙的效應！”
許韻之聞言黯然不語。
“你們地球人探討生命起源時，曾有一種法，叫‘宇宙生命論’。也就是，地球上的生命起源，很可能是來自外太空。行星、隕石、彗星以及一切落到地球上的宇宙塵埃，給地球帶來了最初的有機物。地球生命，很可能來自宇宙。”
“這個論點已經被我們否定了！”許韻之。
“這個否定是一種進步！”薩曼莎：“我們知道，你們地球人也知道，當我們剛剛開始探索宇宙時，我們都知道宇宙的可怕。我們的宇航員，在經過長期的太空生活後，基因發生了不可逆的變化，並且還有很多生理方麵的不適應。”
“這沒錯，”許韻之同意：“所以我們曾經不允許沒有生過孩子的女人上太空，直到Y係統崩潰、沒了男人以後！”
“其實你們還沒明白，男人更容易受到宇宙射線的傷害。Y係統的首先崩潰，正是這種傷害的結果！”
到這裏，薩曼莎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路。然後，她憂鬱地一笑：“我們也是到最近才發現，我們的基因深處，並沒有適應宇宙環境的重要部分。以我們瓊斯人為例，也許，當我們在瓊斯母星上，從原始蒙昧狀態一步步進化時，母星球環境已經造就了我們的一切，我們隻能適應瓊斯母星的自然環境，無法改變了！”
“這個我有疑問！”許韻之：“你們跑了五百光年，數千萬年中，你們一直生活在宇宙空間，怎麼就沒有發生崩潰？”
“這個問題我們已經沒時間研究，隻能猜想了……”薩曼莎苦笑：“當我們的母艦在太空中航行時，我們的周邊環境一直是不固定的在不斷變化。而我們的母艦，其內部環境，是模擬我們母星球的。我猜想，不固定的外部環境和模擬母星球的內部環境，是我們在這數千萬年間沒有發生崩潰的兩大因素。”
“你的意思是，到了地球，外部環境固定了，你們又離開了模擬母星球的內部環境，”許韻之皺起眉，盡可能地把話得準確：“所以崩潰開始了？”
“沒錯！”薩曼莎點點頭：“地球的重力、氣候、空氣成分、土壤和水的成分，隻是近似瓊斯母星。宇宙中找不到兩個完全相同的星球，所以我們隻要找到一個近似母星球的行星，就會把該行星判定為宜居星球，其實很可能不是那回事。也許問題就出在那看似無關緊要的微差別上！瓊斯人的生命體不得不被動接受某種改變，但生命體的適應改變是極為緩慢的，無法短期內適應地球環境，所以隻能崩潰了！”
許韻之苦著臉，一聲不吭了。瓊斯露露推倒金屬積木搭建的樓房的情景，以及她的那句話：“越簡單越穩定”，又一次浮現在許韻之的腦海中。
“怎麼啦，許教授？”薩曼莎盯著許韻之的一張苦臉，微微一笑：“我們瓊斯人苦心孤詣奮力掙紮，最終還是敗給了宇宙。瓊斯人最終覆滅的命運，宣告了地球是地球人的地球，我們無法染指，你難道不開心嗎？”
“不開心，確實很不開心！”許韻之語氣沉重：“你今所的，其實也是在告訴我，有一地球人發達了，有了星際航行能力殖民外星球了，結果很可能也會碰到你們瓊斯人碰到過的一切。瓊斯人現在的命運，就是地球人將來的命運！”
“跟許教授談話，就是有意思！”薩曼莎：“真可惜我們不能成為朋友！”
“結果是，你們最後隻能采取利用我們地球女孩的身體提煉血清，來挽救你們的種族！但很可惜，科學院被摧毀，你們無法再得到新的血清了！”
“是的，我們造孽了，但結果還是命該如此！”薩曼莎搖頭慘笑。
“如果科學院不被摧毀，血清又不夠用，你們還會殺了那些地球男孩，繼續造孽？”
“很有可能……”薩曼莎坦然承認：“你們阻止了我們繼續造孽。”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沉默了很久，許韻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