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輕氣盛,想法倒和周瑜相同,但實在是想不出反對張昭的借口與理由,何況守喪滿期也是正理,兀自猶豫未決。
聽下人報道:“平北都尉呂蒙求見!”
孫權正好有個台階下,叫道:“請進來。”
進來的人身高八尺,虎臂熊猿,臉色鐵銅色,錚錚而立,威嚴與氣勢十足,正是大將呂蒙。
孫權與呂蒙交情很好,信任有加,除了周瑜與張昭,最為信任的就是呂蒙了,當下和顏問道:“子明有什麼事情便講。”
呂蒙拱手道:“屬下鎮守龍湫水口,突然有黃祖部將甘寧來降,這甘寧曾經傷過我方大將淩操,深有大仇,但屬下又確實欣賞此人的武力,不忍誅殺,所以特地來向主公征詢意見。”
甘寧字興霸,巴郡臨江人也;頗通書史,有氣力,好遊俠;嚐招合亡命,縱橫於江湖之中;腰懸銅鈴,人聽鈴聲,盡皆避之。又嚐以西川錦作帆幔,時人皆稱為錦帆賊。後悔前非,改行從善,引眾投劉表。見表不能成事,即欲來投東吳,卻被黃祖留住在夏口。前東吳破祖時,祖得甘寧之力,救回夏口;乃待寧甚薄。都督蘇飛屢薦寧於祖。祖曰:寧乃劫江之賊,豈可重用!寧因此懷恨。蘇飛知其意,乃置酒邀寧到家,謂之曰:吾薦公數次,奈主公不能用。日月逾邁,人生幾何,宜自遠圖。吾當保公為邾縣長,自作去就之計。寧因此得過夏口,欲投江東,恐江東恨其救黃祖殺淩操之事,特地讓呂蒙引見。
孫權大喜道:“吾得興霸,一定能打敗黃祖,上次多虧興霸,黃祖才保住夏口,現在他來投靠我,哼,黃祖老賊,你的死期不遠了。子明,迅速帶興霸來見我。”
呂蒙退出,張昭猶豫道:“甘寧是黃祖手下得力將才,上次甘寧更立下了大功,黃祖正該賞賜他,他怎麼突然來投靠我方呢?”
周瑜道:“黃祖為人最為刻薄,對待手下更是如此,一切隻以出身為標準,頑固不化,甘寧出走沒什麼可懷疑,子布不必擔憂。”
大約盞茶工夫,呂蒙引著一人進到大帳裏,周瑜放眼去看,這個甘寧一身黃銅鎧甲,身材粗壯而奇高,比起魁梧的呂蒙尚高出一截,頭盔卸下,露出黃色的毛發,眼睛有些淡黃,凜凜幽微,暗藏智慧,絕非一般的莽夫。
孫權迎上前道:“本公一向欣賞興霸的能力,決不會記恨前仇,興霸盡管放心。”
周瑜上前問道:“興霸從黃祖處來,而我方正要征伐黃祖,不知道興霸可有什麼好的策錄?”
甘寧忖度出周瑜是在探聽自己的虛實,如果自己想出殺黃祖的妙策,就可以證明自己的真心投靠,也可以顯露才智,贏得孫權的重用,當下道:“今漢祚日危,曹操一強超出,霸占了幾乎整個北方。曹操乃野心人物,既然北方已經平定,那麼必定會揮軍南下,既要南下,南荊之地曹操一定會奪取。劉表無遠慮,其子又愚劣,不能承業傳基,明公宜早奪取;若遲一步,則曹操捷足先登。今宜先取黃祖。黃祖今年老昏邁,務於貨利;侵求吏民,人心皆怨;戰具不修,軍無法律。明公若出兵征伐,其勢必破。既破祖軍,鼓行而西,據楚關而圖巴、蜀,霸業可定也。”
孫權歎道:“興霸所言乃金玉之論!我真想不通,興霸這般人才,黃祖老賊竟然棄而不用,莫非真是他的死期到了!”
在一邊的周瑜也不禁吃了一驚,在東吳智囊團中,大體分為兩派,一派是以張昭為首的保守派,主張發展生產,保境安民,不與曹操爭奪天下,力圖保住孫氏一侯之位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