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拙、林若謹以及莫宛如就坐在隔壁房間,少女的申訴聽的清清楚楚。同樣是官宦人家的女兒,父親獲罪後流落紡織作坊為女工。未獲罪前生活也很窮困。再對比一下自身,兄妹二人俱有種說不出的悵然感。
你以為你夠不幸了。一轉眼,發現還有比你更不幸的人。方知上天待你其實不薄。
司徒九問完了話,帶著少女過來,歉然的托付給林若拙:“林六姑娘,我身邊無有女眷,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陳姑娘。”
“不麻煩,不麻煩!”林若拙連聲應諾,她對這位孤身為父上告的少女本就很有好感。
少女盈盈向她和莫宛如施禮,自言小名叫做‘艾’。看得出受過良好的教育。
聽了名字,這邊兩人皆是一怔。父母給兒女取名有個講究,平穩和順為最佳。那些新奇怪巧的字眼,一般隻做雅號。正經名字是不會這樣取得。似她這個‘陳艾’,諧音‘塵埃’。寓意不好的很。
陳艾大約不是第一次向人介紹本名,輕聲道:“我生在五月,母親原想要個男孩,見是女孩便指著門外懸掛的艾草起名。父親在外治河不在,回來後才發覺連著姓有諧音。隻是已經叫開了,故不再更改。”
林若拙澀然無言。這樣的父母,真是……
莫宛如一臉心疼。她成婚近十年,最想的就是要一個孩子。陳艾十二歲,人又乖巧。故十分憐惜。
回程的時候,她已經快手快腳的給陳艾量好了尺寸,裁下一尺素絹,在馬車中縫製起中衣來。
林若拙沒做女紅的天分,便拉著陳艾說話。她對外界的一切新鮮事都感興趣,恰好自從母親再嫁後,陳艾一直跟著父親東奔西跑,見多識廣。尤其是治河中的各項故事,都知曉一二。林若拙聽的津津有味。
陳艾見狀鬆了一口氣。她父親雖是個官,然而因舉人出生,人又老實,隻會河工。故而過的日子和普通小吏也差不多。甚至還比不上一些富戶。也就是個名聲好聽。麵對林若拙這種‘真正的大家閨秀’,她其實很緊張,就怕別恥笑。發現這位是個厚道心善的,不由慶幸。
回到金陵,三叔頓時繁忙起來,司徒九也是成天忙的不見人影。時不時離開個三五天。林若謹倒是趁機將自己的事情辦了。先是放出顯國公世子去過桑園的消息,再去和景鄉侯府大管事表示,產業不賣。事情牽扯到顯國公府,大管事也隻能灰溜溜的回京。接著便是收回產業。林海嶼另有要事顧不上,卻還是給他出了個主意。林若謹依計行事,也不和秦小舅理論,直接去找秦大舅,說林家有一個推薦入國子監讀書的學生名額。秦大舅你想要嗎?你想要來給你的大兒子嗎?沒問題,嫁妝產業的事你幫我給解決了吧。
事情就這樣很簡單的解決了。產業到手。林若謹忙著接手管理,管事頭目該換的就換,從底層提拔,培養新人。忙的不可開交。忙碌中,他有了一個想法。抽空給妹妹說了說。
“你想去衡陽書院?”林若拙對此不理解。她不理解的事多了:“國子監的名額真是祖父同意給的?為什麼?難道家裏兄弟們不需要?還有,秦表哥想去京中讀書,你為何要往衡陽書院?莫不是圖著打理產業便利?這可是舍本逐末。”
林若謹笑:“這你就不知到了,會讀書和會科考是兩回事。比如我們家兄弟,從小生長在京中,祖父有講解六部衙門及各司其職,宮中、陛下有什麼新政令舉措、或是最新邸報,素日我們也是常見。夫子講書也會特意點出政令朝局之間的關係。這一層,是外地學子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故學子但凡有心科舉,必得來京城居住讀書些許時日,方能領會其意。我們這些京中學子雖站得高看得遠,於具體民生民情,小吏庶務卻不如地方上的學子。還有經書典籍、學問詩賦,都需和各地學子交流方有進步。故而,我也好、大哥也好、甚至是三叔年輕的時候,都需往外麵跑。增廣見聞。秦家表哥這樣的,就需往京中跑,以彌補科考周邊事宜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