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能他日相見,大家便都活著。
用脂粉塗抹了一張黃臉,抹粗眉毛,放下厚重遮住眼睛的劉海。林若拙打扮成一個未嫁小民,提著花布包裹,一步步來到內外城相交的地方。轉過幾條街巷,敲響一間不大的宅院門。
“姑娘找誰?”一個中年男子聞聲開門。
“我是江南來的。”她低著頭,遞上一封信,用江寧口音道:“先父曾是韓先生的同窗,還請通報一聲。”
男子接過,打量她幾眼,側身道:“進來說話吧。這幾日京城管的嚴,你是怎麼進來的?”
林若拙仍舊低著頭,厚厚的劉海遮住麵容:“原本是進不來的。今日不知怎的,城門又通行了。隻是查的嚴些。”
男子恍然大悟:“是了。今日靖……”他霍的收住聲音,改口道:“書房就在前麵。姑娘還請略等等,我去給老爺通報。”
林若拙福了福,側身站過一旁。
男子進了書房,韓撤正忙著,見他來報,很是詫異:“同窗?江寧人?”他不記得有什麼江寧的同窗啊?
那信封也很奇怪,上麵一片空白,落款題名都沒有。韓澈撕開封口,裏麵是一張輕盈的宣紙,沒有半個字跡,隻畫了一幅畫:月夜百合。韓雁仿真繡的成名作。
韓澈手下一頓,死死盯著那熟悉的筆觸。稍後,麵色從容道:“請那姑娘進來。”
男子便去請人,帶了林若拙進屋。韓澈又吩咐:“關上門,去外麵守著,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男子應喏退下。韓澈將畫稿丟進筆洗中,等著那畫漸漸浸濕,泡的稀爛。方淡淡問:“這畫,你從哪兒弄來的。”
林若拙抬起頭,輕輕一笑:“夫子何故如此生疏。不認識若拙了麼?”
什麼?韓澈騰的一驚,定睛細瞧,幾近失態,又驚又喜:“是你!你逃出來了!”
林若拙笑嘻嘻的坐下,如在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取過書案上茶壺,倒了杯水:“是啊,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呢,撿回一條命。”
韓澈一怔,覺得七年不見,昔日學生的舉止驟然變得有些陌生。想起什麼,問:“你一個人來的?”
“當然。”林若拙眨眨眼,“旁人不知道,夫子您是知道的。赫連熙得了勢,我就性命堪憂。讓人跟著,不是害了人家?”
韓澈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幾分。林若拙是用什麼取信了司徒家他不知道,不過總規是有損於赫連熙的利益。如此一來,她的境況的確堪憂。
“你有什麼打算?”他問。
“出城。”林若拙毫不猶豫道,“你和司徒九應該有聯係的吧。幫我傳句話,他當初答應過我可以活的比赫連老七更久的。兌現的時候到了。我要出城,離開這裏。後麵隨他們怎麼鬧,我再不管。”
韓澈立刻道:“傳話沒有問題。隻是得等等。世子現在不在。”
“不在?”林若拙驚詫的瞪大眼,“他搞什麼!赫連老七都快逼宮成功了,他還不在?他這是要幹嘛呢?拱手相讓?”
韓澈微微一笑:“這些事你不通,局勢看似對靖王有利,實則不然。他這次攻城,用的是部分西南軍。單是擅自調動地方軍隊這一項,就夠他吃一壺的。”
林若拙不能理解:“陛下都中風了,口不能言,手不能書。誰有本事給他吃一壺。現在是誰的拳頭厲害誰老大好吧。”
韓澈胸有成竹:“你忘了驍騎營。”
驍騎營?林若拙扒一扒記憶,這才想起,擦!第一次接黃恬,第二次找人。動用的都是禁衛軍最精銳部隊驍騎營。算一算,有八成的數目。難道,都落入了司徒九手中?可他們怎麼會聽司徒九的?司徒家又沒有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