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承轉合,婉轉清亮,神采飛揚。
站在遠處的小環看見了,隻覺亭中女子身形飄渺,似要飛天而去。
司徒九烏黑的瞳仁如一潭深水,視線凝視良久,垂下眼簾,握著酒杯的手微微攥緊。
賞雪那一日後,司徒九再沒出現。日子安靜了許多,時間一晃,轉眼到了大年夜。園裏就這麼幹巴巴的幾個人,自是沒什麼年味。外頭早早送了一桌酒席來。林若拙草草吃了些,對小環道:“我一個孤家寡人,巴不得這年越快過去才好。我也不守那歲,早早歇了閉眼,睡一覺也就過去了。你雖和我一樣沒個親人,那些媽媽婆子園外侍衛們卻未必沒有人等著團聚,苦了他們陪著幹熬。如今我不用你們伺候,自行熱鬧去吧。”
小環道:“姑娘若不嫌棄,不若我將婆子們都叫了來陪姑娘一塊喝兩杯?”
林若拙搖頭,長歎一聲:“你且去吧,讓我一人靜靜。”垂頭做惆悵狀,輕聲低喃:“也不是世子現在做些什麼。”
聲音雖輕,小環卻是聽的分明,抿唇一笑:“姑娘,新年除夕,世子自然有許多事要忙。等閑了,定會來看您的。”
林若拙輕輕點頭,又長長歎了聲,勉強笑了笑:“你去吧。”
小環不再勸,伺候了她洗漱上床。取了明日要穿的衣服在一旁。見她合了被子閉眼,呼吸見見平穩。又等了一會兒,方悄悄退出。
出了屋子,便有婆子上來問:“睡了?”
“可不是。”小環笑道,“世子一連好幾日沒來,她心情自是不好的。不耐煩熱鬧,讓咱們自行取樂。”
那婆子歡喜道:“阿彌陀佛,早些睡了也好。少些心思少煩惱。那我就去擺酒席了,這幾日好酒好菜送了不少來,她既不用,白白放壞了也是浪費。我讓費婆子熱出來,咱們今兒一醉方休。”
小環猶豫的回頭看了看房間:“這……萬一她夜裏要茶要水……”
“哎呦,我的傻環兒。”那婆子笑道,“她哪一日不是一覺睡到天明才醒的,何時夜裏要吃茶?又不曾飲酒,哪裏就這麼煩了。你若不放心,隻管過片刻來瞧瞧就是。”
小環一想有理,便關了房門,與那婆子一塊去下房吃酒。
十二點的鍾聲敲過,小環等人散了席,回過她房間瞅一瞅,見人睡的香,也就放心的去了外間暖榻。酒意上湧,進入黑甜夢鄉。
林若拙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放緩動作,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響的下床,穿衣、穿鞋。推開房門,外麵沒有人。飛快的閃身而出,躲入夜色融為一體。
梁園雖好非久戀之鄉,更何況這梁園裏還有個越來越奇怪的司徒九。林若拙真心不敢和那位比智商。用她樸素的直覺來應對,那就是惹不起咱還躲不起麼。甭管你打什麼主意,我一走了之,不予摻和。
當然,走不是那麼容易的。司徒九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她無處可去。
但是,再無處可去也比留下來強吧。那番情意不管是真還是假,她都承受不起。
園中很黑,天空繁星點點,能見度堪憂,林若拙深一腳淺一腳的摸到牆邊,邊走邊尋足夠高大粗壯的樹。可惜的是,這些樹都離牆很遠,林若拙不禁咒罵,又不是臨街的圍牆,有必要防這麼嚴嗎?該死的難道司徒九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