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了數天,中間偶有清醒,看到聖淵守在我的床前,溫暖的手包裹著我冰冷的指尖,問我是否想要吃點什麼。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睜眼看著床帳一會,後又閉上眼,沉沉睡去。
睡夢中,手上的溫熱的感從未散去,卻驅除不了我心底的寒意。
猶記得第一次醒來,聖淵請了國中最好的巫醫為我診治,隻聽得那人對聖淵言語:“殿下,娘娘腹中的孩子沒了。”
一句話,讓四周的空氣都變得沉寂起來。
聖淵站在我的床前,攥緊著拳頭,沉默了許久,才聲音暗啞地問了聲:“她什麼時候懷了孩子?”
“回殿下,殿下出征不久,臣就為娘娘診治過,按時間推算,娘娘此刻該有半年身孕了,娘娘此番回來,身子大損,已無喜脈。”
聖淵摒棄了眾人,獨自一人陪著我。
那日,他在我的床前站了很久很久,沒有說話。
奇怪的是,我竟能感知他的心痛,可是他為何心痛。當日在戰場,他遺棄我的那一刻,他就該預料到如此局麵了。
還是說,因為他不知我有身孕在身,所以才舍得如此對我。
若知我懷了他的孩子,說不定就不會傷我至此。
罷了罷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孩子終究與我無緣。
我乃不死鳥神,我可以死而複生,可我腹中的孩子是人族的血脈,無法複生。
我想聖淵是對我感到愧疚的,所以待我醒來,他待我極好。
他讓人給我縫製了很多新的襦裙,有很多都比他之前送我的還要精致美麗,我卻還心心念念著那件被血染汙的襦裙。可惜了那裙子,從我身上被剝離之後,聖淵就命人把它燒了。
因他帶回了桑樞,新皇賞了他很多奇珍異寶,他拿來給我挑選,我看了一眼便沒什麼興趣,還不如繼續看阿虎抓魚來得盡興。
無奈我那阿虎,近日也不愛抓魚了,整日匍匐在我的腳下,守著我,不讓任何人靠近。
聖淵幾次前來,阿虎雖對他嘶吼,但也不敢怎麼他,隻是虎聲嗚咽,聽起來稍微委屈。
婚後那麼久,聖淵極少與我共枕同眠,我醒來之後,他夜夜宿於我房中。過去都是我主動地糾纏於他,而今他變得主動起來,舉止還帶有生澀。
我本想問他,他這樣棄新婦於不顧,難道就不怕桑樞傷心嗎?
後又覺得,他人傷心與否與我何幹。
我傷痛欲絕的時候,又有人為我擔憂嗎?
除了阿虎。
蘇醒之後,我便將自己困於殿中,不願出去,一是不想見那桑樞,二是出去又不知該幹些什麼。
聖淵與我朝夕相對,我卻從未開口對他說過一句話。
許是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平時相處,都是他一人言語。他並不是個話多的人,因而多半的時候,他隻是沉默地陪我坐著,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
忽然有一日,他對我說,帝綰,我在鄉間安置了處房屋,那兒風景很是秀麗,無人打擾,你住過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