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孩就是娟子,來自北京。那時她已順利通過托福考試,準備隔年七月份就到美國加州大學去深造。
她是學校外語係學生會的副主席,能流利地講三種不同的外語。她也特別喜歡吃湖南的辣椒,她不怕辣的程度連許多地道的湖南人也自愧不如。她知道我喜歡書,常常會為了一本我喜歡的書而跑遍全城的書店。
每個星期天,我們都會相約去嘉陵江玩。或者燒烤,或者是釣釣魚,又或者是租一隻小船,從上遊一直往下漂。我們站在船裏,體會著被水包圍的感覺,那種痛快是沒法說的。
這樣的日子,總把她攬在自己的懷抱,讓她輕輕融入我的世界,總喜歡背著她走在荒野小徑裏,喜歡她用悅耳的聲音低吟李亞偉的詩:
她用一片樹葉把你粘住
藤子就越想越長
……
相戀半年多,我們沒有紅過一次臉,吵過一次架,我們一直是朋友心目中的模範情侶。
這樣的相戀,我有時會想,會不會太過於浪漫而顯得有些縹緲,我不知道。
轉眼,畢業在即。仍是在嘉陵江畔,我們相擁著坐在一起。我輕輕托起她的頭,她的眼裏有如藍天般晴朗,四目交織,很久很久。然後我慢慢合上雙眼,把她的手指放在我的唇上一根根地搓摩著,我嘶啞著聲音說:“是不是,要走了?”“嗯!”
我的心猛地一痛,刻骨銘心的悲傷立刻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我知道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也知道愛情的蝴蝶從來就不是自由的,一旦從內心裏脫蛹而出,承受的就不是貼心貼肺的嗬護,而是塵世間無情的風雨,而我們注定就是這樣勞燕分飛的蝴蝶。
我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閉上眼睛,靜靜地傾聽她的呼吸聲。我又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豆大的淚珠正從她的臉上落到手背上。
那一刻,我的心碎了。
我真想拉住她的手臂,對她說上一千次、一萬次“我愛你,我好想好想跟你走”,隻是我沒說出口,我知道,那沒用。我隻是緊緊地,緊緊地攥著她冰涼的手。
“想你的時候,我就折一隻千紙鶴。”她離去的時候這麼說,然後她就走了,無望地走了。
一個月後,我收到了從美國寄來的一封信和一千隻千紙鶴,當我看到這些,我流下了眼淚,我知道這是愛情的眼淚,相思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