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亂的長吻(2 / 3)

走著走著,喬果陡然停步。她踩住了一個活物!它頂著喬果的腳板,不停地搖搖顫顫。那感覺從腳底升起,一直傳至喬果的心區,讓喬果的心抖動不已。喬果低下頭,於是她看到了那活物紫褐色的腦袋,它正活力盎然地向上聳頂,使鬆軟的泥土綻開了花。

那是個毛竹筍。

喬果腿一軟,身不由已地坐在了地上。她覺得下體忽然被頂住了,頂得有些生疼。回過頭,她看到了一個更大更粗的毛竹筍。那竹筍勃然地向上挺翹,升騰著一種蓬蓬勃勃勃的生命。筍頭四周的葉片是黑褐色的,似乎有許多茂密的絨毛——

哦,這就是毛竹碩大的陽具吧!

喬果心裏湧起一陣悸動,她急促地喘息著,幾乎透不過氣。片刻之後,喬果象受了驚嚇似的掉頭跑回了老屋。

老姑正在灶間燒飯,盧連璧在內屋忙著準備玉料。喬果挑開門簾,一頭撞進來,盧連璧望望她,詫異地說:“你怎麼了,臉那麼紅?——”

“怕——”,喬果脫口說出這個字來。

“怕什麼?”

“不,不是”,喬果摸著發燙的臉,“我剛才爬了爬屋後的山包包。”

“天黑了,一個人別亂跑。想上山,等會兒吃完飯我帶你出去走走。”

“嗯,”喬果點點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麼,可就是,怕——

喬果把目光投在了盧連璧的手上。那是一個已經看得出形狀的玉筍,尺寸大小與喬果丟失的那個相仿。借著油燈的光亮,盧連璧用那把昆吾刀劃劃點點地在玉筍上雕琢著。

一晃一閃的,那玉活著,那玉在動!

吱吱吱吱,那玉有知覺,那玉在叫呢!

那個故事又活了,那個太監的故事,那個吏部右侍郎。沒了男根,沒了男人與生俱來的極樂,那是大窮和大貧……喬果思緒紛亂地想著,直想得渾身發熱,直想得手心裏汗津津的。

後來,盧連璧他們一起在堂屋裏用飯。

盧連璧、老姑和喬果坐在白木桌前,腳下是雞、是鴨、是豬、是狗,它們在腳上在腿上拱著、啄著、銜著、舔著。倏然間,一個黑影竄上了桌,它攪起一陣風,驚得油燈怦怦亂跳。

那是一隻大得出奇的貓。

貓的皮毛是那種如金如銅的燦黃,間或夾雜著如鐵如鉛般凝重的黑色。它仿佛是直奔喬果而來,一竄上桌,就踞伏在喬果的麵前,用一雙灼灼的亮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喬果。那是一雙男人的眼睛——,是那種夙常盯著喬果看的男人們的目光。那目光中有火!

這貓讓喬果覺得似曾相識。

喬果在恍惚中什麼也想不起來,隻有兒子不久前在電話中講的那句話悠悠遠遠地冒出來,儼如一句意味深長的讖語:“別跑遠了,別讓老貓咬著——”

“貓,下去。”盧連璧伸手一拂,將貓拂下桌去。

喬果注意到盧連璧方才叫的不是“貓咪”,而是一個“貓”字。那個字從唇齒間雄健地叫出來,猶如叫著豹,叫著虎。

喬果想起來了,她在“奇玉軒”見過這隻貓。

“這是你店裏的那隻貓?”

“不,它們是一窩兄弟。”

喬果明白了。盧連璧曾經說過,“奇玉軒”的那隻貓,是從老家帶去的。喬果再想看時,那貓卻象方才倏然而來一樣,此刻已倏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木桌上擺滿了碗盤,老姑顯然是想盡量把飯菜做得豐盛,做得令人滿意。擺在喬果麵前的那盤菜尤其可口,喬果隨口誇讚道,“真好吃,這是什麼東西?”

“臘肉炒筍絲。”

筍——,喬果不禁悄然一笑。她仿佛看到了那個頂著她腳板的活物,那個向上翹著向上聳著的毛竹的陽具。這樣想著,口裏的筍絲就有了特別的味道,很肉,很韌,有一種異樣的彈性。笑過了,又覺得自己很“壞”,竭力不去想。可是不成,眼前那挺翹著的毛竹筍總是揮之不去。

喬果發現,她來到水目山之後,心神似乎有些異常。這山、這老屋、這貓、這毛竹筍……,仿佛都帶有幾分巫氣。

喬果用完飯,正要起身離開,衣袋裏的手提電話響了,是劉仁傑打來的。

“喂,你在哪裏?”

“在——,飯店。正和人談生意。”

“哦,我隻和你聊幾句行吧?不知道怎麼搞的,如果不跟你聊聊,我會憋得很難受。”劉仁傑急切地說著,聽上去有點兒可憐兮兮。

“好的,你說。”

喬果向盧連璧那邊掃了一眼,那人正低著頭,吃得很專心。雖然如此,喬果還是把手機向耳輪上壓了壓。

劉仁傑的聲音嗡嗡地響著,“小喬,你不是說,你還要把那個禮品送給我嗎?你什麼時候能來呀?”

“最近吧,很快。去之前我會和你聯係。”

“小喬,你不知道,你的聲音多好聽。小喬,不知道,你的脖子多白多細。它象水仙,又白又嫩又細又長的水仙花,你知道嗎?”

“嗯。”

“我真想掐住它,就那麼輕輕地掐,使勁兒地掐……”

那是上齒和下齒在親昵,喬果能夠想象出對方繃拉著雙唇,舌頭在後麵暗暗使勁兒的樣子。

奇怪,劉仁傑的聲音就象是一隻手。那些話一說出來,喬果的頸脖處就覺得發緊,仿佛真的被掐住了。那是一種情意綿綿的掐捏。喬果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