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u001e�Wa這世間的情愛有許多種,唯暗戀最純真,最孤獨,卻也最美好,卻又最哀傷。

齊朵在一個夏天的傍晚忽然眉目沮喪地到了朱絲絲家門口。

她告訴朱絲絲,她暗戀的學長,有喜歡的人了。

朱絲絲愣了一下,皺著眉頭在腦中搜索了一番,你暗戀哪個學長?我怎麼不知道?

齊朵頹喪地往朱絲絲床上一躺,既然是暗戀,你又怎麼會知道?最最悲慘的事在這裏,我今天剛跟他表白……你知道嗎。我是積攢了多久才有這個勇氣啊。但沒想到……其實我曉得他有喜歡的人,但是我跟他說……我願意等。可是……可是他居然跟我說……

說什麼啊?朱絲絲好奇極了,齊朵在她眼裏一直很彪悍,是哪個給力的大哥,能給她這樣的打擊啊?

齊朵咬了咬牙,他說,喊我別耽擱自己青春,他不會喜歡我的。

簡單的幾句話,讓朱絲絲倒吸一口氣,想到自己,忽然覺得脊背一涼。那個人……也是不會喜歡自己的吧。一定是的吧。

齊朵未注意她的表情,跟個過來人似的對朱絲絲說,絲絲,千萬別幹暗戀人這種傻事!不過,好像是個女孩都在所難免。不過你別想我這麼蠢就好了!暗戀就暗戀吧!千萬別以為能棄暗投明,那都是童話故事裏才會碰到的破事兒,一般普通人,輕則被羞辱後漸漸恢複,重則一蹶不振,就此輕生!

然後她瞥了眼朱絲絲,心想她這個好朋友,可不就是後者?不過她有些想不太清楚呢,朱絲絲一副除了吃唯錢是圖的樣子,怎麼就為情所困,一時就想不開呢?幸好這次受打擊的是她,萬一是朱絲絲……哎,一切可不好說了呢。

暗戀?朱絲絲陷入了沉思。其實朱絲絲不太清楚這算不算暗戀,那種細細密密地將她的小神經全部栓在一起,又美好又麻痹地影響著她的生活,影響她的每一次呼吸,影響她做的每一個夢的,莫非就是暗戀?

那個她每天都想見到,可是見到又有點兒害怕,總是在他麵前呼吸加劇腦袋一片空白然後把事情做得一團糟的人,那個跟英雄一樣出現救她於危難之中的人,那個裸著上半身穿著叮當貓對她齜牙咧嘴的人,那個總是不給她好臉色總喜歡板著臉的人,那個年紀長不了她幾歲閱曆智力卻都長了她一大截的人,莫非就是她暗戀的人?

她以前一直以為在天庭之時,對二郎神的就是暗戀,她時常夢見他,

而此刻卻深知,根本不是,那不過是每個女孩都喜歡做的浮華明星夢,因為明知道不切實際,所以落空也不會太難過。而此刻,卻是呼吸都栓在這個人身上了,不僅僅是夢見,他是出現在她的生活細節裏的,出現在她每分鍾的思考裏的,他不是冒著小女孩的粉紅泡泡的那一個,所以會報以希望,讓她恍惚覺得,她這樣來人生走一遭,都是為了赴他一麵之約的。

不過她似乎真的沒有考慮過,這世界上,很多暗戀往往和單戀掛鉤,她想起何廈生對她的種種不屑,惡狠狠地說著掃帚星,他雖然也出手幫她,卻全不是因為那是她,而因為他是他,一個不善於袖手旁觀的家夥,無論是誰,他都會伸一把手,對她,倒顯得有那麼點兒不情願。

一想起這些,她就覺得沮喪極了。她撇撇嘴,暗戀什麼的,最不靠譜了,何廈生什麼的,那簡直是不靠譜上的未知數。暗戀他,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她才不要暗戀一點兒都不喜歡自己的他呢。

嗨,不過,朱絲絲小姐,你以為你是在逛超市買東西嗎?暗戀這種東西啊,哪是你說放就放得下的。一旦喜歡上一個人,你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全憑自己一個人夢遊在你締造的關於他的夢境之外。的的確確與他無關,卻又是最與他相關的。他的舉手投足都不關你的事,但他的一顰一笑都牽動了你的心。他身邊轉換的風景都讓你的世界蒙了一層灰,但偏偏,就是放不下。

而人間最可怕的就是求不得,放不下。這暗戀啊,占全了這人間的酸甜苦辣。

這時候朱絲絲昂起頭來,問齊朵,你說的學長是哪個啊?他喜歡的人,又是哪個啊?我們一起去揍她好不好?

齊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歎口氣說,你不認識啦。算了。謝謝你。絲絲。

又要說回幾天前,我們很久沒有提到的張嘯天先生身上。

張嘯天不知從誰人那裏得知了朱絲絲的家庭地址,竟拿著一盒太太口服液來到朱絲絲家門口,朱媽正眯起眼睛看著這個長得怎麼看都有點兒不太協調的男人,在他喋喋不休地表示自己是朱絲絲的男朋友時,她前三秒幾乎無語凝噎,後三秒決定堅信自己的女兒不會這樣棄明投暗,自甘墮落的,於是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買烤鴨,二,滾蛋。

朱媽可沒朱絲絲那麼好說話,更不是那種隨便一氣便上氣不接下氣的初出茅廬小姑娘,她可是久經沙場,當年美豔一方的朱媽可是遠近聞名的,因此追求者數量之多,真謂是趕不盡殺不絕,要說朱媽當初可不是個花瓶,她也是雄霸一方,因此對待這些死纏爛打窮追不舍的男人們,也是經驗十足,絕不手軟。

張嘯天被嚇壞了,可不是嗎,朱媽雖然是笑臉盈盈地這般說的,可是她手裏的菜刀可是寒光逼人。可是我們的張嘯天先生有著非一般的自信,他甩了甩他的秀發,對瀕臨爆發的朱媽說,嶽母,我特意買了您最需要的太太口服液,絲絲人呢?

語罷,賊溜溜的眼睛骨碌骨碌地往裏轉。

朱媽一把菜刀截斷了張嘯天的目光,閉上你的眼睛,這裏沒有你夢想的愛人,沒有你想要的未來,快回家去吧!不過如果你願意買隻烤鴨,你可以多站一會兒挑一挑。

原則不能破,錢也不能不賺不是嗎?

可惜朱絲絲今天回家得太早,饑腸轆轆的她在經曆了一場和老黑的短兵交接後,獲得了階段性勝利,愣是沒讓他占到一絲便宜,她心中暗想,哼,跟我鬥?薑可是老的辣,我絲絲可是六百多年的道行!

她哼著歌喜滋滋地歸來,便見張嘯天站在凶神惡煞的朱媽麵前,手拎一袋太太口服液。

朱絲絲愣在原地,正想開溜,卻被眼尖的朱媽給抓住。

朱媽溫柔地揮揮手,絲絲,過來,這裏有個人,說是你男朋友呢!

話說絲絲麵目尷尬地走過去,防備著張嘯天撲上來,做好踹他一腳的準備,可是又怕被朱媽訓斥,哎,造孽啊。

卻不料張嘯天直接抓住了朱絲絲的大腿,絲絲!你原諒我好嗎!上次我不是故意氣你的!

朱絲絲真是有苦難言,正欲抬腳踹他,卻被朱媽搶了個先,一腳踢得張嘯天暈頭轉向,朱絲絲正感慨朱媽神力,朱媽惡狠狠地說,告訴你,我女兒喜歡壞壞的男人,而不是長壞了的男人,就你?我寧可把她嫁給個女人!

語罷,她舞動了手裏那把菜刀,連朱絲絲都目瞪口呆,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身上就被砍了一刀。

可別小瞧朱媽,在她還是個少女的時候,還沒開這家烤鴨店的時候,她可是出了名的小太妹,而且全憑實力,實至名歸,這幾條街能打得過她的也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張嘯天屁滾尿流落荒而逃,朱絲絲真心為有朱媽這麼彪悍的老媽而感到振奮不已,不由想起當初在天庭……如果在天庭,也有這樣一個朱媽,哪怕對她隻有一半的好,她也不至於過得太淒苦,太不像個神仙了。真心酸啊,朱絲絲忍不住了,一把抱住朱媽說:“朱媽,我好愛你。”

眼淚噗噗噗地掉下來的時候,朱媽嚇壞了,她說:“哎喲,我的女兒,你不會被嚇傻了吧?”

朱絲絲抹一把眼淚,露出笑臉來:“沒啦,我就是感到真痛快!不過,朱媽,你不問問,我跟這個家夥什麼關係嗎?”

“需要問嗎?我難道不知道我女兒的眼光嗎?不過,其實我最生氣的是,他居然敢買太太口服液給我?”朱媽瞪著眼睛說,“我還這麼年輕動人,他居然敢叫我嶽母!”

朱媽忽然收斂起笑容說:“其實女兒,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那個叫何廈生的小夥子對不對?長得有點兒壞,不過真帥,你的品位跟媽媽像。不過媽媽告訴你,一般這樣的男孩子,是上天派下來傷人心的。”

朱絲絲不滿地說:“朱媽,你又偷看我日記。”

不過朱絲絲沒再說下去,因為她看到朱媽的眼睛裏,忽然流露出一絲不屬於她的悲傷來。那是朱絲絲從沒見過的表情,此刻如同涼水,灌進她的心底。

是啊,有些人,是上天派下來傷人心的。是愛不得的。

朱絲絲在上次任務失敗後,又接下了諸多千奇百怪的任務。比如冒充某絕症病人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使其含笑九泉;為相互喜歡卻又不夠大膽言愛的害羞男女製造氣氛,牽線搭橋;再比如,像在此刻,陪一個客戶的兒子,扮演外星人角色攻打氣球,然後聽從指示,隨時準備倒地身亡。

不過她倒是不介意,因為陪她一起扮演外星人的,還有何廈生。

話說何總經理怎麼會親臨工作現場?並且幹這麼沒有水準的工作?

話說朱絲絲帶著特意購買的怪獸服趕赴客戶家時,這位財大氣粗的客戶表示,他需要給兒子找兩個外星人對手,不然他兒子這個不以多欺少的正義奧特曼,會不太樂意投入這場模擬戰鬥的。

大夥兒可都忙得厲害,朱絲絲上哪去給他找另外一個小怪獸啊?而且這怪獸,還必須是雄性生物,因為奧特曼,不喜歡打女人。

於是她求助何廈生,沒想到,何廈生以公事為重,竟然立馬買了一套怪獸服趕赴了客戶家。

話說這個看似簡單的任務,還真是難,他們必須配合那小屁孩的各種指令。

“你們倒地啦!喂不許動啦!那個男的奧特曼!你不許站起來!”

都不知道打了幾個回合了,何廈生早就精疲力竭了,這簡直比當總經理天天勞神還要累。

玩著玩著,朱絲絲這個小怪獸居然逆反了,忽然投身奧特曼的陣營,聯合那了不得的小少爺把自己撂倒了,真氣得他牙癢癢。當看到小奧特曼和怪獸朱絲絲擊掌以示合作愉快,他真想問,喂,這是哪出跟哪出啊?

話說現在的小孩兒可真是寂寞啊,尤其是這種有錢人家庭,小孩兒哪有機會跟別人玩啊?再說這麼大一座別墅,鄰居都在方圓好幾裏外了。而且現在的家長防範意識都強,生怕壞人有機可乘,保姆什麼的,畢竟又對孩子來說毫無新鮮感,於是竟不惜花重金,聘下遊戲人間的工作人員,來做陪護。

忙乎了一下午的何廈生開著車從郊區別墅回公司的路上,忍不住向朱絲絲抱怨起來。

朱絲絲忽然來了精神,喂,你跟我說說你的童年唄。

何廈生愣了一下,臉色一沉,有什麼可說的啦。

朱絲絲兀自望著前方,你不說,我先說啦!我小時候可慘了,我出生起就沒見過我的爸爸媽媽和兄弟姐妹。

何廈生愣了下,喜相逢老板娘不是你媽嗎?

慘了,說到前世去了。不,確切地說,是前前世。那時候她還是個小蜘蛛精,不幸的小蜘蛛精,別的蜘蛛都有蜘蛛媽媽教她們吐絲織網,唯獨她什麼都得靠自己,連吃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會一不小心不知道吃了什麼鬼東西,忽然就去了天庭,當了莫名其妙的六百年小仙。

其實她也不是為了說自己的事,她是在公司裏聽到了許多關於何廈生的傳聞,比如最悲慘的版本,他是個孤兒,被父母給拋棄了,後來被領養了,結果又被養父母拋棄了,所以才會最終養成他這副誰都跟欠了他錢似的表情。再比如溫情點兒的版本,他的父母離異,他周旋在二老之間煩躁不堪,最終不堪重負跟他們都斷絕了來往,再比如現實一點的……

何廈生看著她神遊的樣子,幹咳了一聲,朱絲絲,你是不是聽說什麼了?

朱絲絲嘿嘿地笑了笑,誰沒有往事嘛!有啥不開心的,都說出來讓我開心下唄。

他忽然沉默了,許久惡狠狠地對著副駕駛座上的朱絲絲說:“做員工的,私底下討論老板隱私?扣你500塊。”

“你以為你是周扒皮啊!!!我可是受《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的,你不要妄想壓榨我!”

車子在半路上忽然拋錨了。何廈生搗騰了半天,兩手一攤,表示無奈:“一時半會是修不好好了。”

朱絲絲彈起來:“那可怎麼辦啊!”

何廈生瞪她一眼,笨蛋,我已經打電話叫人來拖車了,你慢慢等著吧。還有,別用你責怪的眼神看著我,跟你一起!準沒好事!

朱絲絲表示不滿了,憑什麼是跟我一起準沒好事啊!我跟別人一塊兒,也沒車子拋過錨啊!也沒挨過莫名其妙的刀子啊!也沒碰到二十幾層樓的電梯壞了過啊!誰是誰的掃帚星還講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