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隊走進會客廳,隻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正在和袁弈說著什麼,看見他進來,袁弈忙介紹道:“這是李曉的朋友,昨晚失蹤前,李曉正在和她打電話。”

黃隊微微皺了皺眉,又是打電話,看來電話是觸發凶手的一個關鍵點。“你們在聊什麼?”他問道。

“曉曉在和我抱怨她的前男友,說他人窮又沒什麼誌氣,白白在他身上耽誤了那麼久,早知道是這樣,不如一早就找個有錢人……”

錢……黃隊忽然想起來第一個受害人,她身邊的錢財一點都沒少,而且從隨身物品看,受害人生活水平很高。他又問道:“李曉平日裏消費水平如何?”

對方顯然沒料到黃隊會問這個問題,她想了一下,才說道:“曉曉工資不低,家裏條件也好,所以花錢在別人看來,可能有點兒大手大腳……”

黃隊心中了然,錢,是觸發凶手綁架受害人的一個點,如果自己沒有猜錯,凶手本身應當是一個底層人士,或是曾經因為錢財問題遭受過屈辱,所以在他內心,必定認為愛財之人是罪大惡極的。同時,這個人又是個虔誠的宗教信仰者,他對有錢人士的極度憎恨,轉化為了想要令他們贖罪的想法。

“我在來這裏的路上,發現手機上有曉曉的一個未接電話,因為路上太吵,我沒有接到,可是我又不敢打回去……”

說著,她把手機遞給了黃隊。

黃隊接過手機看了看,來電時間是在四十分鍾前,他估算了一下時間,從李曉上車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了近16 個小時的時間,如果按照上一起案子來算,那麼留個李曉的時間並不多了,可是這通電話的意義又是什麼呢?難道凶手想要通過手機來找尋下一個目標嗎?他把手機遞給袁弈:“全麵監聽這部手機,此外,上次被害者的手機,有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袁弈搖搖頭:“死者手機設有密碼,也許凶手企圖打電話但卻遭到了拒絕。”

黃隊有些不解,難道凶手改變了套路?他倚在桌子上,腦子裏卻又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案子,卷宗上寫的殺人緣由是對方不肯懺悔,所以他要懲戒他。黃隊忽然頓住了,懺悔、懲戒……他抬起頭來,揚聲說道:“待會兒電話進來的時候,袁弈馬上以最快速度定位信號所在地。小張,你馬上通知北郊人員待命,還有你,”他轉向李曉的朋友,“待會兒接到電話,什麼也不要問,不要提任何關於李曉的事情,無論他說什麼,你都要認錯,要悔改,明白了嗎?”

李曉的朋友被周遭忽然緊張起來的氣氛嚇到了,她愣了半晌,才輕輕應了一句“好”。

黃隊歎口氣,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你要幫我們穩住對方,這樣我們才能有時間定位信號來源,所以待會兒千萬不能緊張,能多說話就多說。”

周遭再度陷入一片緊張的氛圍,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部手機上。果不其然,大約二十幾分鍾後,手機響了起來,黃隊上前一看,正是李曉的號碼,他按下免提,示意李曉的朋友上前說話。

電話那端是一個低沉的嗓音,還帶著些許焦躁和憤怒。

“你們這些為了錢不惜一切的無恥之徒!!”

黃隊打了個手勢,李曉的朋友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我知道是我們錯了,我們不該這樣,請原諒我們!”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很快,他又說道:“隻知道錯就行了麼,神會懲戒你們的!

你們這些貪婪的小人!……”

黃隊看向袁弈,袁弈一邊在追尋手機信號,一邊用口型示意:再說一會兒!慢點兒!終於,在對方惡狠狠地掛斷電話後,袁弈定位到了最近的信號塔。那是在北郊的一片廢棄工業廠房附近,黃隊立刻打電話通知北郊的人員行動,並讓小張帶兩隊刑偵特警出發援助。他思索著剛才的電話,凶手的目的達到了,但是卻不盡理想,李曉現在的境地應當更加危險,凶手會因為沒有心理上的顧慮而直接殺了她。想到這裏,他將手機遞給了袁弈:“打李曉的電話,拖時間,越久越好!”

黃隊猜得並沒有錯,此刻在北郊的一座昏暗地下室裏,一名女子被捆在一個十字形的長凳上,在她的脖頸上方,懸著一把鋒利無比的鍘刀,刀的兩邊固定著兩個鐵錘一樣的物件。女子的雙手手腕隨著她的掙紮,均已經被繩索磨破了皮,那不是別人,正是李曉。距她不遠處,一個蒙著臉的男人一邊看著牆上的鍾,一麵時不時打量李曉一眼。不一會兒,他站起身來走到李曉麵前,伸手拿掉了塞在她嘴裏的布。

“求求你!放了我吧!你要多少錢都可以!”李曉啜泣著,小聲哀求道。

男人顯然有些急躁,他原地踱了兩步,隨即走回來,一拳打在了李曉的臉頰,低吼道:“錢,錢,你們就知道錢!

為了錢,你是不是什麼都可以做!!”

李曉驚恐地看著他,沒再出聲,隻是小聲的啜泣。男子氣急敗壞的走到一邊,拿起她的手機,舉到她的麵前,說道:“昨晚,你在電話中說,因為錢,你拋棄了原來的男朋友,去跟了一個有錢人,對嗎?嗬嗬,你們還沒分手你就和那個有錢人在一起了是麼?”

李曉拚命搖頭,嘴裏嗚咽著:“不是,不是,我隻是隨口說的,那不是真的,我隻是為了在朋友麵前有麵子……”

男人輕哼了一聲,繼續說道:“我剛才打給了你的朋友,好笑的是,你那朋友除了會說自己錯了,竟然一字半句的其他都說不出,你覺得,我會相信她說的半句話麼?”他舉起電話,剛要關機,驟然響起的鈴聲讓他登時有些措手不及。

電話鈴聲持續很久,男人有些焦躁,他不斷看著手裏的電話,想要掛掉卻始終沒有掛掉,來回走了幾步之後,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咬了咬牙,接起了電話。

“我知道我們都是罪人,”袁弈的聲音緩緩從電話另一端傳來,“但是你為什麼不給我們一個贖罪的機會?殺了我們,是懲罰了,可是神難道隻是為了懲罰麼,神一定也希望我們可以親自洗淨自己的罪過……”

男子愣了一下,這番話是他從未聽到過的,他頭腦中一些模糊的片段此刻又漸漸清晰起來。父親衝著隻有五歲的他大吼:你這個罪人!都是你害死了你的母親!學校的老師用戒尺狠狠地抽打他的手心,厲聲說道: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

身邊的朋友嘲笑他:窮小子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這些影像越來越混雜,他隻覺得頭腦越來越混亂。終於,他大吼一聲,扔掉了手中的電話,上前就要將懸在李曉頭頂的鍘刀放下來。

也就在此時,趕來的特警破門而入,將他按倒在地。

局裏,黃隊衝袁弈豎了個大拇指,袁弈放下手中的電話,這才發現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她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幾口水,將桌上的電腦抱回了辦公室。

翌日,黃隊正在辦公室看結案報告,小張則在一旁笑著說道:“要我說,隻要是個軟件就有漏洞,你看這次的案子不就是凶手黑進了‘飛速專車’的係統,查到了訂單信息,這才有機可乘!”

黃隊剛笑著點點頭,緊接著瞄見了一行字,臉上的笑容登時消失了,他抬起頭,說道:“可是,凶手並不會黑客技術。”

小張坐起身,語氣也緊張起來:“什麼!這麼說,他還有同夥?!”

“對。”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兩人抬起頭一看,是袁弈。

此刻的袁弈一臉驚恐,她將電腦放在黃隊的桌上,接著說道,“你們還記得上次黑進係統的人麼?這次也是他幫助凶手黑進了‘飛速專車’的係統。”

黃隊和小張互看了一眼,兩人皆是一臉疑惑。“你是怎麼知道的?”黃隊問道。

袁弈點開一個視頻,視頻很短,隻有十幾秒,但是卻看得三人心驚肉跳。那是一段實拍的視頻,裏麵是一個戴著黑色麵罩的人,他說:

“袁小姐,我相信,我們不久之後就會真正見上一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