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01(1 / 3)

梁雨潤的雙手和村民們握在了一起。至此,這場曆時一星期、消息傳到中南海的夏縣農民集體到省委門口請願事件得以解決,當晚一百多名上晁村民跟著梁雨潤一行平安地回到了夏縣。

梁雨潤是個說話算數的人,尤其是上晁村這樁事,他更是不敢有半點怠慢。梁雨潤尋思著關鍵是縣裏某位領導的問題。他與解某關係密切,所以當解某在前一兩個月被梁雨潤派去的工作組查處後,此領導一得知,便抓住解某所在鄉的鄉黨委領導喜歡用像解某這類專橫跋扈之輩管理農村事務的這一特點,竭力為解某說情。結果鄉黨委竟然無視縣紀委作出的建議對解某留黨察看一年的處分和撤消村長的決定,讓其蒙混過關,依舊當著上晁村的村長。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見某些領導如此摻沙子,不反才怪呢!

把問題分析透徹後,梁雨潤在取得縣委常委們的支持下,對與解某有牽連的幾位縣、鄉領導幹部進行了嚴肅的談話,用黨的紀律正告他們要好自為之。這樣的旁敲側擊,果然起到作用。縣委又重新成立調查組,針對群眾所反映的解某的表現,在進一步調查核實的基礎上,重新作出了對解某進行留黨察看兩年和撤消村長之職,並另加一條,罷免其縣人大代表資格的決定後,縣鄉兩級幹部中就再不曾有人出麵為解某說情了。

當解某又一次被組織更加嚴厲地處理的決定在上晁村宣布時,這個有著3000多人的大村的村民們歡呼跳躍,奔走相告,場麵異常感人。

群眾高興了。姓解的不幹了。一些在他任村長時得到過好處的本家也因此將在村裏失去某種“特權”,他們串通一起,幾次上縣紀委圍攻,企圖製造事端。但均因梁雨潤和紀委的同誌凜然麵對而沒有得逞。但自認為在夏縣也是個“場麵上人物”的解某,極不服輸。

一日傍晚9時許,梁雨潤獨自在辦公室批閱文件,門“哐當”一聲被踢開了。梁雨潤不由一驚,當他轉身時,一臉怒氣的解某已逼近而來。

“你來幹什麼?”梁雨潤從椅子上站起來。

解某止住腳步:“來幹什麼你還不清楚?”

“具體地說。”梁雨潤平靜地問。

解某喘著粗氣:“我今天來問問你梁雨潤:你為什麼要處分我?而且那麼重?”

“你先應該問問黨紀國法,看該不該處分你。”

“你這是磨道裏找驢蹄兒。你是紀委書記,你比我更清楚現在哪個幹部沒有問題?誰又能比我強多少?”

“我也告訴你一句話:隻要我梁雨潤還在夏縣當紀委書記,誰有問題就處理誰!”

“我不信你能處理得完!”

“隻要是群眾檢舉和自我暴露出來的,我和紀委就決不輕易放過一個!”

“可你現在偏偏為啥揪住我一個人不放?”解某沒話找話,氣急敗壞地掄起拳頭“乒——”的一聲砸在了梁雨潤的辦公桌上,那台麵上的玻璃板頓時碎成幾片。

“姓解的,你放尊重點!我在這裏告訴你:眼下你還是留黨察看的黨員,你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哼,我,我不要了這黨員又怎麼樣?”解某盡管理屈詞窮,卻強直著脖子,兩眼冒著火,在距梁雨潤咫尺之地,嚎叫著。

“那你還應當起碼做個守法的公民!難道你連這個都不想要了?”梁雨潤用同樣的目光直逼對方。

此時屋子裏靜得出奇,隻有兩雙不同的目光在無聲對視。這樣的情景大約對峙了兩分鍾。

最終,解某退卻了,他的雙眼黯然地低下,然後扔下一句“我算認識你這個人了”,便灰溜溜地離開了梁雨潤的辦公室。

在處理農村問題的過程中,梁雨潤感觸頗多,其中最多的莫過於一些幹部由於自身的素質差,加上有的幹部在村上本身就是家族利益的代表人物,因而在處理日常事務中,不能秉公辦事。有些村幹部又因為自己在本村長期擔任幹部,漸漸成了某些特權人物,把集體和黨的利益變成了“以我為核心”的家族式領導。而正是由於他們的家族宗派意識重於群眾意識,再加上個人私心嚴重,所以他們一旦有了些小權後,不是在為村民們謀取利益,而是時不時地將利益的天平傾斜到自己或者傾斜到自己的家族利益之上。老百姓說得好呀,一個村上的人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就是想田頭刨一勺土回家,也還有人瞧見。別說你把利益的天平傾斜了30度。

不過墮落成“村霸”、“地霸”的鄉村幹部畢竟是少數。但那些工作簡單化,處事粗暴無情,獨斷橫行,村務不透明的幹部卻很普遍。且常常因為他們的這些缺點和毛病,往往遇到問題時,就站在群眾的對立麵,不僅不能成為老百姓所歡迎擁護的對象,反而讓老百姓產生痛恨感。日久天長,使得廣大農民對政府和黨的信任發生了巨大動搖,這是當今農村現實中帶根本性的一個嚴重問題。

梁雨潤覺得扭轉這樣的局麵,改造低素質的幹部隊伍,這是他作為一名黨的紀檢幹部不能不管的緊迫任務。

裴介鎮某村的事件就十分典型。

村長是個有30多年資曆的老幹部了,在這個村裏他的聲音就是“命令”,甚至就是“上級精神”——盡管群眾常常議論他的“上級精神”中總是包含了他本人的諸多“主觀色彩”,但他的一句話在村裏能頂一萬句。他因此在村裏具有絕對權威。更可怕的是他不允許群眾在他麵前說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