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 王晉康——構築中國科幻的根基(2 / 2)

與《亞當回歸》一樣,《義犬》和《生命之歌》的核心內容實質上都是新人類對舊人類的取代:人類用自身的智慧在本體上孵化更具優勢的新人類,然後科學家們便不得不麵臨兩難的抉擇。在《義犬》中,新人與舊人的衝突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因而作者在結尾不得不利用主人已經形消影散的外星智慧飛船,使新人與舊人捐棄前嫌,以逃避選擇的困境。但另一方麵,跨越浩瀚星空苦苦尋覓主人的“義犬”的出現,卻暗示了作者達觀的選擇。

在《生命之歌》中,王晉康的選擇與《亞當回歸》截然相反。這一次,他終於完全站在了舊人類的立場上,讓他的主人公毀滅了新人類“先祖”,在幻想的世界中,為我們爭取了一二百年的時間。

《生命之歌》當數王晉康最好的作品之一。它的成功除了在於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以及主人公牽動心弦的抉擇外,還在於它令人炫目的具有開拓性的科幻內核和對生命本質的思考。這篇作品也為王晉康贏得了廣泛讚譽。

科幻小說的人物塑造似乎一直是個難題,以至於當我們回顧我們的科幻史時,很難在頭腦中形成幾個立體的人物形象。王晉康在人物塑造方麵較為成功,這主要體現在他對狂人科學家的刻畫上。癡迷不悔,用生命挑戰科學的林天聲(《天火》,1994);癲狂乖戾,複製自己煙消雲散的胡狼(《科學狂人之死》,1994);以及在數易其身,掌握長生秘訣,在孤獨中參悟生死之道的李元龍(《斯芬克司之謎》,1996),這些人物身上雖然仍殘留著公式化的影子,但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具備了獨立於文本之外的生存體能。

在提攜後輩方麵,王晉康尤為令人敬重。1999年年底,已經發表出版科幻小說三十餘篇(部)的王晉康主動提出不參加1999年度銀河獎的評獎。在給《科幻世界》的信中,王晉康誠懇地表達了自己的心聲:希望我國唯一的科幻獎項能給年輕作者更多的鼓勵。隨後,他進入了為期一年的修整期。

在讀者的企盼中,王晉康於2001年重返科幻領地,於是又有了《50萬年後的超級男人》《他才是我》《替天行道》等一係列佳作。《替天行道》是王晉康的又一力作,同時也是新世紀初年,中國科幻的收獲之一。在這篇作品中,王晉康以科幻作家特有的使命感對我們的國家所麵臨的現實給予了深切地關注。著名科幻作家、新華社記者韓鬆在評價這篇作品時說:“《替天行道》和《鄉村教師》都意味著從鄭文光和童恩正時代開創的現實主義、英雄主義和愛國主義的回歸。”

最近幾年,王晉康的創作重點轉移到了長篇創作上,相繼出版了《生死平衡》《十字》《蟻生》《與吾同在》《逃出母宇宙》等長篇力作,他的《時間之河》單行本也將於近期與讀者見麵。

豐富的人生經曆給了王晉康無盡的生活感悟,同時也使他的作品帶上了幾分蒼涼、幾分凝重。在我國的科幻作者群落普遍比較年輕的背景下,王晉康因而顯得與眾不同,他似乎是另一個紀元遺存下來的恐龍,正以他獨有的優勢和新生代一起構築著中國科幻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