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是藍色的,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三百六十五滴眼淚,
如果你流盡了,就會永遠地消失。
這裏是海藍星,眼淚就是這個星球上的生命。
少女托尼?萊布洛,剛剛醒來,她的三百六十五滴眼淚已經流
盡,無法想象,沉睡了將近半個世紀的她竟然還能醒來。
她的身邊漂浮著數以萬計熒光色的透明水母,在這裏所有的人
都有一隻這樣的精靈,隻要擁有它,你就可以去任何地方。它有一
個好聽的名字叫天羽,當它屬於你的時候,你就可以給它起一個屬
於你的名字。
托尼?萊布洛的天羽叫星期五,可是它沉睡之後卻再也沒有醒
來。在托尼?萊布洛陽台的風鈴床上,它的身體變成了暗紫色。這
個顏色足以說明星期五要永遠地睡著了,再也無法飛翔,無法給托
尼力量。
更多的天羽朝這邊飛來,托尼走上陽台,提起風鈴,星期五的
身體就掛在風鈴上,這是它睡覺的姿勢。托尼提著風鈴一點點地走
出自己的水晶臥室,那些天羽跟著托尼一點點地移動著。
打開窗子,眼前是連綿起伏,高聳險要的翠綠色群山,穿著
一條乳白色吊帶裙,光著一雙小腳丫,淺橙色頭發的托尼緩緩地將
風鈴舉了起來,風鈴上躺著逝去的星期五。那些天羽悄悄地聚集了
過來,它們用自己的身體支撐起了風鈴,帶著星期五飛過一座座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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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一座座青山。托尼沒有流淚,因為她知道,僅存的這一滴淚是
星期五給她的。
托尼的媽媽,記憶師維薩,看到女兒醒來並走到了窗邊,她
滿臉吃驚地跟著走了過去。常識讓她意識到另一個問題,於是問托
尼:“星期五走了?”
托尼用力地點了點頭,不再看星期五離去的方向,轉過身看著
媽媽。
維薩有一頭黃褐色的卷發,層層盤在頭上,她眉毛細長,目光
慈愛,臉潤如玉。托尼的眸子裏滿是傷悲地說:“媽媽,星期五已
經離我而去,我想用自己這最後一滴眼淚的時間,再看一看那個男
孩。”
“這個,我不能幫你,要不是這個地球人你怎麼會這樣?”托
尼媽媽堅決地說。
托尼的眼淚就要落下時,維薩無助地搖了搖頭說:“好吧,你
等下。”
維薩對她肩膀上的天羽說,幫我拿出記憶儲存本,找到托
尼?萊布洛。
一顆水晶從書裏飛了出來,維薩右手食指發出的綠光,觸摸了
下那顆水晶,水晶開始一點點增大,最後成了一個巨大的發光玻璃
球。
托尼抬起頭,看到玻璃球中有一個老態龍鍾的男人正躺在病床
上吸氧,他臉上滿是皺紋,胡須花白,嘴唇幹裂,手在不停地抽搐
著。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托尼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張臉,那些快
樂、憂傷、幸福、痛苦、短暫、漫長、遙不可及的往事,一下子將
她打入了痛楚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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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點點地伸出了手,想去撫摸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