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古人有“女傷春,士悲秋”之說。春天到了,女人感歎光陰易逝,又老了一歲;秋天來了,男人仍一事無成,心中苦悶。
大四後,學生分為兩撥,一撥繼續求學,一撥開始求職,而我屬於求職大軍中毫無特色的一員。隻要是一家公司,不管它有多爛,前去應聘的人都不計其數。所以我覺得我們就像一群蒼蠅,看見一坨大便就義無反顧地衝過去,又像一群被生活所迫的妓女,爭先恐後要把自己賣給老鴇。
記得剛進大學的時候,老師跟我們說了很多話——“一代材料一代裝備”、“生活中基本上所有東西都是由材料組成的”、“材料涉及行業廣泛,所以就業時到哪裏都有人要”、“為什麼材料會從化院裏分出來,因為有前景”——以此來消除我們對“三分之二同學是被調劑進來的”的疑慮。戲劇性的是,我們寢室六個人都是第一誌願就填了材料。
當然了,經過三年的時光,火終於把紙燒穿了。這些話對研究生講靠不靠譜有待考究,反正對我們這些要找工作的人來說,就是放屁!學了幾年的材料,感覺差不多就是學會了在外行人麵前裝裝逼——告訴你塑料瓶上三角形裏那個數字表示什麼,總共就七個數字,有時記不住亂說一通反正你們也不懂;告訴你我們學的不是日常陶瓷,而是特種陶瓷,但究竟“特種”在哪裏,我們自己都說不清;告訴你“淬火”行話裏讀作“zhànhuǒ”,而不是“cuìhuǒ”,字典裏是查不到這個音的……
無論是什麼公司,什麼行業,隻要來學校招聘的,或者網上聽說在招聘的,我就投簡曆,多得我自己也不記得都投哪了。我像發傳單似的投簡曆,估計對方也如接過傳單時,客氣地說謝謝,瞟一眼甚至看都沒看,就丟在轉角的垃圾箱裏了。
於是,新學期我的生活變成了每天早上打開電腦,逛逛各大招聘網站,挑幾條覺得還算靠譜的招聘信息,然後熟練地投出簡曆,像買六合彩似的等待中獎。偶爾接到騙子短信,我就跟他聊幾回短信。
“賴同學你好,恭喜你已通過簡曆篩選,下周開始一周的試用期。請先往4233424214144223211彙100元的服裝押金,同時確認到我公司上班。”
“這麼高級,還是轉賬的,100塊哦,那到時候不滿意能不能退啊?”我很快便入戲了。
“肯定可以啊。”
“我在廈大,請問從你們那裏到這裏要多久啊?”
“搭車大概半個小時吧。”
“有點慢,不過還好。我們沒見過麵,到時候怎麼碰麵?”
“你坐車到火車站小廣場,我去接你。”
“啊?還要我自己去嗎?不都是要你們開車過來的嗎?”
“如果第一次我們過去也行,但你得先交錢確定一下名額。”
“哦,我是第一次。不過100塊有貴哎,網上不是寫89嗎?不能少嗎?”我自己都有點想笑了。
“這是公司規定的,每個人都一樣的。”
“好吧。我不要加辣椒,多給我幾個一次手套,要不太油了。”
“什麼?”
“我不要加辣椒,多給我幾個一次性手套,我們人比較多。”
“你在說什麼呀?”
“啊??!!你這不是訂比薩的嗎?不好意思呀,我回錯短信了。”
對方沒了回複。這就是正義戰勝邪惡的典範!
大四的課已經少得可憐,閑暇時就到圖書館裏看點閑書,或者和超哥去打打羽毛球,再不就是用迅雷下一部電影,然後專心看著下載速度的漲落。
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五老峰佇立於鷺島之南,樹木叢生,登之近可俯看廈大,遠可眺望碧海,漁船、巨輪穿梭其間,對麵是漳州的南太武。此峰日夜受南普陀寺的香火熏陶,靈氣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