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齡抵達上海後,時值銀市疲軟,生意清淡,李宏齡便不辭辛勞地進行了市場調查。經調查得知生意清淡的原因是:因夥友對官款彙兌庫費、平碼等規定不很熟悉,因而不敢貪做。
李宏齡認為,官款彙兌利益肥厚,不可不貪,而零星彙兌,則可權宜收之。為了改變生意清淡的局麵,李宏齡便親自將庫費及平碼一一開列,並抄了數張,然後讓夥友熟記。不久,上海分號在李宏齡的主持下,生意越做越旺,日益興隆。
總號大掌櫃侯星垣讚揚李宏齡說:“狼行千裏吃肉,宏齡在上海大為出力,可嘉!”
光緒二十一年,清廷甲午戰敗,中日議和,大清賠償日本軍費二億兩白銀。朝廷一時哪能還得起如此巨款!英、法、俄、德列強便乘虛而入,將這筆巨款轉為四國借款,每年還本付息,一千二百萬兩,戶部攤二百萬兩,各行省及邊海關分攤一千萬兩。
這一千二百萬兩巨銀,每年都彙往上海的海關,中國銀錢流向更是南下的多,北上的少。
西幫票業生意,全賴南北金融調度,南北失衡,使其彙兌艱難。加之今年開市伊始,朝廷下了一道禁彙的上諭:禁彙北上京餉。這對西幫票號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江南之失,豈不近在眼前!
而江南一旦失去,西幫大勢將不複存在!
蔚豐厚京號在崇門外草廠九條胡同,天成元京號在前門外打磨廠,兩家離得不遠。此時,李宏齡任蔚豐厚京號老幫,天成元的京號老幫是戴膺(字子壽)。李、戴兩人都是很賢能的人物,而且他們氣息相投,交情甚厚。
戴膺深知李宏齡在京師票界深受眾望,而且對事態把握較準,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所以每遇大事總喜歡找李宏齡商議。
當時的政策環境及整個時局對西幫大勢很不利,為此戴膺前去拜見李宏齡。
先要拿到京師的“晉省彙業公所”,由各家京號共同商定。李宏齡正是“彙業公所”的總董之一。
京師的彙業公所,即是西幫票號在京的行業會館。
像所有行會一樣,彙業公所也是對外聯手共保,對內協調各號利益。金融行會,尤其還得及時議定彙兌行市、存貸利息、銀錢價格之類。隻是,西幫的會館,常愛設在關帝廟。或者說,他們常常是先集資修建一座關帝廟,然後兼做自己的會館。
關老爺是西幫鄉黨,以威武忠義的美名傳天下。經常背井離鄉、浪跡天下的西幫,敬奉關帝,一半是為思鄉,一半是想祈求他威武的保佑。但西幫這樣一敬,無形中倒給關老爺多了一個新諡:商家財神。於是,各商戶也逐漸效仿起來,格外敬奉關帝,祈求財運。
京師的彙業公所,在京城東北的蘆草園。這處會館也是前為關帝廟,後為議事堂。關帝廟院中,建有華麗的戲台和觀戲的罩棚。
會館定例,在關帝誕日,以及年節、端午、中秋等佳節,舉行同業集會,演戲開筵、酬神待客、聯絡同幫,也議定一些幫內大事,平時遇有急事,也來集議。
這次集議,本來是臨時動議,西幫各京號的老幫,竟不約而同地全都親自出動了,雲集到蘆草園會館。可見大家對眼前死局,也是十分憂慮的。這中間,卻有一個例外:惟獨日升昌的梁懷文老幫沒有到。
大家對梁老幫不到,大感疑惑,紛紛問李宏齡:此次集議,就沒有同梁老幫相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