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銷毀證據(1 / 2)

紫月一手牽著女兒,一手拎著女兒的書包,出了家門。趙斯文再也躺不住了。他迅速從家裏出來,鑽進汽車,關好車門,弓下身子,伸手在座位底下摸了摸,東西還在。他稍稍鬆了一口氣,一踩油門,飛速往公司趕去。到了公司樓下,下車時,他又伸手從座位底下掏出那包東西,是一隻不透明的塑料袋。他將袋子擠捏,使其體積變小之後,塞進手提包,進了公司大樓。

這是一家主營工程裝修的公司。董事長姓程,叫程建軍。公司股東隻有兩個:大股東是程建軍,小股東是程建軍的妻子張巧燕。他們的獨生女兒就是程紫月。趙斯文八年前娶了程紫月,婚後不久,便從原來的單位辭去工作,到程家公司擔任總經理一職。這一幹就是八年整。

公司規模不小,而且越幹越大。當初趙斯文接過重任時,公司固定資產已有上千萬,當然,那是八年前。這八年,在女婿的鼎力協助下,程建軍如虎添翼,生意越做越紅火。如今員工已發展到二百多名,並且在業界贏得了良好的信譽,積累了豐富的人脈資源。

趙斯文使用的是獨立辦公室,窗明幾淨。進得門來,待兩位工作人員送來兩份文件,彙報過若幹工作問題又退去之後,趙斯文將辦公室門關好,從手提包裏拿出那團袋子,又打開書櫃旁邊的櫥櫃,從下麵取出一瓶茅台。這酒原本是留著請客送禮的,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轉身來到辦公室的衛生間。這是一個供總經理專用的衛生間,不大,但收拾得幹淨整潔。趙斯文將衛生間門反鎖,將揉成一團的袋子打開,一雙手套和一雙塑料鞋套呈現在眼前。他把它們丟到地板上,瞅著它們,仿佛瞅著犯罪證據,不由哆嗦了一下。

昨晚,驚慌失措地從黃婉萍家狂奔出來,趙斯文借著大霧的掩飾,從小區後門溜了出去。黃家所在的小區,由於年代久遠,破敗失修,物業管理跟不上,沒有正規的保安,大門如同虛設。尤其是後大門,隻有一位看門的老大爺,耳背眼花的,每晚後半夜,都在值班室睡得呼嚕震山響。

當時,趙斯文在馬路上逃命一樣狂奔,拐出幾條道後,攔下一輛出租車。上車前,他才猛地意識到,自己手上還戴著一雙陌生的男式手套,腳上還戴著塑料膜鞋套。剛開始,他本打算摘下手套和鞋套,把它們扔進垃圾箱。可轉念一想,又擔心留下線索,隻好將手套和腳套揉成一團,塞進衣服懷兜。他乘坐出租車回到公司地下車庫,取出自己的車,悄悄將車開出來,一口氣開出十幾公裏。直到車子開到一偏僻處,停下來,他才從衣兜裏掏出手套和鞋套,想把它們處理掉。

可是,如何處理?無論扔到哪裏都有可能留下蛛絲馬跡,都有可能給自己留下隱患。他在車裏枯坐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接近淩晨三點,心口咚咚咚的狂跳聲才平息下去,這才理出一點頭緒。從後備廂找出一隻塑料袋,將手套和鞋套裝好,係緊封口,塞到車子的座位底下,這才驅車回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衛生間裏,趙斯文一把擰開茅台酒瓶的蓋子,將散發著香氣的白酒灑向手套和鞋套,隨後又從衣兜裏掏出打火機,將其點燃。趙斯文擰開水龍頭,在水聲的掩護下,銷毀犯罪證據。不大一會兒,手套和鞋套在火焰裏扭曲變形,又過了一會兒,便成了一團灰燼。幾分鍾後,灰燼被倒入抽水馬桶,衝入下水道。趙斯文用拖布將衛生間反複擦洗,清理幹淨。

手套和鞋套這兩樣足以證明趙斯文到過黃家的有力證物被銷毀後,趙斯文仍然無法平靜下來,他很快陷入了更大的慌恐之中。那個人,果真是被自己推下去的嗎?那一推,是有意還是無意?是為了自衛?還是失手?一整天,趙斯文腦子都嗡嗡作響,不時響起黃婉萍那句控訴般的痛斥,“你把他推下樓了!”

不知那人是死是活。摔昏過去了?還是摔壞了哪個器官?還是……趙斯文不敢繼續想下去。他根本無心工作,一整天都在網上查相關的法律條例。結果表明,打架鬥毆,造成輕傷判半年到三年有期徒刑,造成重傷,判三至十五年有期徒刑。那人此時在醫院嗎?如果蘇醒,勢必要報案。一旦報案,牢獄之災是逃不掉了!

名譽、家庭、事業,一切都將毀於一旦!

趙斯文心煩意亂,頭昏腦漲。他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關鍵時候千萬不能崩潰。他數次想撥打黃婉萍的電話問問情況,可每每又斷了這個念頭。黃家剛剛出事,黃婉萍周圍必定少不了圍著一群親戚朋友或者同事鄰居。她接電話方便嗎?如果被人知道他曾給她打過電話,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自己這樣做是不是不打自招?趙斯文不敢打這個電話。他不僅不敢打,還將手機上存的黃婉萍的電話號碼,毫不猶豫地刪除了。

災禍!災禍啊!不,災難!空前絕後的災難!一失足成千古恨,趙斯文腸子都悔青了!他抓著自己的頭發,啪啪地搧自己耳光,恨不能拿腦袋往牆上撞。他在心裏不停地質問自己:自己這是喝了什麼迷魂湯?為什麼要幹那個糊塗事啊!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打死也不能那麼幹啊!根本就不該單獨走進那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