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陪趙斯文回到娘家。程建軍和張巧燕得知女婿參與賭博,也震驚了。張巧燕氣得指著紫月罵個不休,罵她沒有管好老公。程建軍痛心疾首,指著女婿大發雷霆,“天下之傾家者,莫速於賭;天下之敗德者,亦莫甚於博!”
趙斯文垂頭認罪,任憑嶽父發怒責罵,一言不發。為了確認女婿說的是事實,程建軍道:“我在生意場混了這麼些年,公安方麵也有幾個熟人。你告訴我,是哪家賭場?老板是誰?我找找人,看能不能挽回一些?”
趙斯文這才開口,痛苦道:“爸,你不會不知道,幹賭場的都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錢進了他們的手,就等於肉進了老虎的口。”
看女婿吞吞吐吐的樣子,程建軍心裏愈發不快。他歎了口氣,“既然這樣,行了,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你自己捅出來的婁子,那就自己來扛吧。”
趙斯文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爸,再給我一兩年時間,我一定好好幹,爭取盡早把債務還上。如果兩年內幹不出樣子來,那就再也沒臉麵對你和媽媽,到時候,任憑你們發落。”
次日,程建軍叫來財務總監周濤,責問當時挪用資金的事。周濤一看事情這麼快就敗露了,不由得咬牙切齒暗罵趙斯文辦事太不靠譜,好端端地將自己給坑了。程建軍痛心地道:“老周啊,你跟我風風雨雨這麼多年,我一向信任你。你怎麼能犯這個低級錯誤啊?”
“程總,當時看他花言巧語說得可憐,我心一軟就……也是我一時糊塗!”
“你說說吧,你還能幫我做什麼?”
周濤將當時的轉賬記錄呈給董事長,指著那個入賬賬戶及戶主的名字趙吉道:“我調查過了,趙吉這個人在道上混好多年了,放高利貸和辦地下賭場是他的主要營生,這個賬戶就是他的。另外他還經營一家四星級酒店,裏麵也設有賭場。”
程建軍沉默了。趙吉這個人他早有耳聞。能量大得上能通天,下能入地,不是好惹的主兒。
周濤又道:“不過,我還調查到一個信息,趙吉的賭場通常不會玩那麼大,一晚上輸掉八百萬的事,發生在澳門賭場不算什麼,但在趙吉這兒,就有些罕見了。”
程建軍注視著周濤的眼睛:“你的意思是?”
周濤道:“不僅僅是賭博輸錢這麼簡單,我懷疑有洗錢轉移財產的嫌疑。”
“趙斯文?他通過賭場洗錢?隻要他好好幹,公司都是他的,幹嗎要提前轉移?”
“太子為提前篡位,還刺殺皇上呢。”周濤頓了頓,“不過這隻是我的推測,沒有任何依據。”
程建軍皺皺眉頭,“老周啊,你是個人才。雖然我舍不得你,可是這次的事,實在太遺憾了!”
“我知道了,我的罪過不可饒恕,董事長。”
三天後,周濤辦理好交接手續,引咎辭職。
趙斯文深深地慶幸當初留了一手,沒有將錢直接轉到黃婉萍的賬戶上,而是借趙吉的賬戶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趙斯文與趙吉早就相識,隻是考慮到趙吉涉足放貸和搞賭場,因此並沒有在家人與朋友之間公開表示他們認識。當時考慮到大筆款項直接轉到黃婉萍賬戶有可能惹出麻煩,所以便通過趙吉戶頭將錢劃至房產商賬戶。這一招可謂英明至極,不露痕跡。如此一來,女婿拿公司的錢給另一個女人買房的事,精明一世的程建軍做夢也想不到。
但程建軍還是開了董事會,堅決地撤了趙斯文的總經理職務,把他一杆子下放到基層,責令他反省思過,和一線員工一起跑市場,從最艱苦的工作做起。在程建軍眼裏,有賭博劣跡的人,怎麼可以擔任總經理的職務?
趙斯文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嶽父的信任。嶽父開始提防自己。
到了下麵,雖然不再有任何職務,但礙於趙斯文的特殊身份,沒人敢支使他。平日裏當慣了老大的趙斯文,哪裏甘心和底層員工同甘共苦、從頭做起?他每天按點到公司上班,坐在辦公桌前什麼也不幹。以往每天都忙得團團轉,現在卻突然之間清閑下來。早晨來到公司,在辦公室閑坐半天,無人敲門彙報工作,也沒人找他簽字。以往風光無限的簽字權和財政權完全被剝奪,他的整個世界都變了樣。
程建軍重新坐鎮上班,寶刀未老。大事小事,親力親為。同時還起用一個名叫牛朋的財務人員為財務總監,另從外麵聘了一位有著多年管理經驗的職業經理人擔任新的總經理。重大事情,程建軍、牛朋與新任總經理,三個人在辦公室一商量就定下來。趙斯文完全成了局外人。
這讓趙斯文心生失落。尤其是這位新任總經理,自恃名牌大學金融係畢業,又是博士學曆,每次和趙斯文在走廊上擦肩而過,胸膛總是挺得直直的,腦袋總是昂得高高的,說話不緊不慢、不亢不卑。這樣的態度在別人看來沒問題,可是在趙斯文看來就難以接受。趙斯文眼睛裏看到的是他的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他漸漸地起了怨氣:你小子算什麼啊?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掌權的時候,你小子還指不定在哪兒混飯呢!有什麼好神氣的?指不定哪天公司就卸磨殺驢了呢,沒看到前任的今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