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她不說我替她說。」再下去的話對他的眼睛不好,「小沈說,我們可以在有些文章裏麵加些介紹性的東西,方便大家開拓眼界,對事情有更多的了解。比如說這次的東瀛劍客向中原武林挑戰,我們可以在這條消息後麵加上對於東瀛武士、忍術之類的介紹。又比如說華山派掌門的六十大壽,我們就可以來一個華山派近十年的大事記。這樣內容豐富很多,而且大家應該都有興趣看,您說小沈的建議是不是很棒?」
塗存雅凝視埋在胸口的腦袋半晌,直到她不安地抬起頭來,才滿意地道:「很好的建議,我們下次就開始這麼做吧。」
很好就很好,幹嗎用這麼沙啞的聲音說話?害得人家方寸亂跳!
又旁若無人了是不是?
郝文章在一邊無奈歎息。人家是濃情蜜意軟語溫存,而他則是孤家寡人形影相隻,真是鮮明的對照,悲慘的人生啊。
還是出去吧,杵在這裏想想都心理不平衡。
悄悄撤離,才轉身關上門,就聽見炸雷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有人嗎?有人沒有?」
「這麼大的地方就一間破屋子,老三,你確定這是飛來軒?」
「門外的匾額上都明寫著了,那還有錯?」
「那怎麼沒人啊?」
很好,安靜了沒幾天就一連來三個雷公--並且是十分俊美的雷公。
掏掏遭受無妄之災的耳朵,文章打起笑臉迎上前去,「幾位公子光臨飛來軒,不知有何貴幹?」
最年輕的那個俊俏男子趨前一步,熱切地打量他,「你是飛來軒主?」
「家師現在有些急事待理,不便招待客人,幾位有什麼事,讓在下轉告也是一樣的。」不知道裏麵的「急事」理成怎麼樣了?
「那好,跟你說也一樣,」那其中一個年輕男子倒也不刁難,爽快地說,「《飛來月鈔》上是不是可以登尋人啟事?」
「是的。幾位要找人嗎?」隻要將所尋江湖中人的年貌特征描述出來登上,寫明懸賞價碼,就會有人幫忙找人,據說通過這樣找到的人還不在少數。
「那好,你就幫我們寫一個啟事,要找最近江湖上出現的、武功非常高強俠女或者魔女一名--」
「文章,是誰在外麵?」塗存雅開了門出來,身後跟著滿臉羞澀的小沈。
文章還沒回答,就被三股深厚而柔和的內力推到一邊,然後又是一陣響雷:「阿貞?」
幾乎在同一時間被推開的塗存雅臉上頓時黑了一大片。
什麼阿貞?以為自己長得好就可以亂叫人家閨女名字了?他都還沒這麼親熱呢。
小沈看來十分興奮,「哥哥?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我們--」年紀稍幼的男子正要細說從頭。卻被老二搶了話頭去:「阿貞,妳怎麼在飛來軒?」
「哦,我在這裏當師傅的徒弟啊。」說著把一邊臉色不好的塗存雅拉到他們麵前,「這位就是我師傅哦,他就是飛來軒主,你們應該聽說過的--」
三個大男人聽到「飛來軒主」四個字,眼睛同時一亮,跑到塗存雅周圍,像是看到了什麼新鮮玩意兒般,上上下下打量不夠,還用鼻子嗅來嗅去。「哇,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飛來軒主啊,我們都很崇拜你哦!我們兄弟可是看著你的《飛來月鈔》長大的!真是太好看了,你能不能把《飛來月鈔》搞成每天出一期啊?這樣就不用讓人家一直等一直等了嘛。」
「咳咳……謝謝你們的支持。」塗存雅有點招架不住。還有什麼看著《飛來月鈔》長大?他有那麼老嗎?辦《飛來月鈔》可是這五六年的事情。
「軒主,你能不能給我簽個名?」老大不知從哪裏弄來了枝毛筆,非常豪邁地敞開上衣,指著胸膛說道。
「你就簽這裏吧!要寫上是特地給我簽的,回頭我把它拓下來!」
小沈感覺從來沒有那麼丟臉過。
「三哥,他還不知道你們是誰呢。」
三人恍然大悟,動作一致地拍了拍自己腦袋,站直了身子,分別邁上前一步,「我是沈道元。」
「我是沈道亨。」
「我是沈--」
塗存雅一邊作揖,一邊笑說:「閣下一定是沈道利了。」
「呀?你怎麼知道?」
「元亨利貞,既然小沈叫做貞,閣下的名諱自然不難猜。」
沈道利美麗的眼睛大放光芒,「哇!軒主你果然好聰明啊!」
塗存雅忍笑說道:「過獎。」
「師傅--」被威脅的眼芒一掃,小沈硬著頭皮換了稱呼,「那個,存雅,我哥哥都很小孩子氣,你不要跟他們計較。」
「存雅?存雅是誰?」雖然神經大條,沈家兄弟的耳力可是一等一的好,任是小沈故意說得很小聲也被聽了個一清二楚。
「那是在下賤名,幾位也可以這樣喚我。」對於未來的舅子們,禮數是絕對不能缺的。
「你不是我們家阿貞的師傅嗎?怎麼--」還沒說完,似乎是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三兄弟麵麵相覷。很久很久以後,沈道元才出聲:「阿貞,妳拜了飛來軒主做師傅?」
「是啊。」小沈紅著臉應聲。雖然他規定說以後不準叫師傅,否則……
「這幾期《飛來月鈔》上的那個署名小沈的,不會就是妳吧?」
「是啊,怎麼了嗎?」他們不會是改崇拜她了吧?不要啊,很嚇人的。
「這麼說,妳沒有和人比過武?」
「妳也沒有打算參加下一次的武林大會?」
「妳連幫派都沒創立?」
「我?我為什麼要去和人家比武?」還創幫派呢,他們在說什麼啊。
三兄弟麵如死灰。
「妳怎麼會在這裏?」沈道元疾首蹙額。
「你為什麼在這裏?」沈道亨泫然欲泣。
i「你怎麼可以在這裏?」沈道利血淚控訴。
「我們都眼巴巴地等著妳在江湖上闖出一番事業來,然後就可以投靠妳,妳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去玩《飛來月鈔》?」和聲。
「我為什麼一定要闖一番事業?」小沈完全迷糊了。關他們什麼事啊?
「爹說妳是自己出穀的!」沈道亨憤憤不平。
「對啊,那又怎麼樣?」
「那又怎--算了,妳從今天開始努力好了。」沈道元努力培養起運籌帷幄的感覺,「明天先去把少林寺給挑了,後天休息,大後天去武當山……」
「不對,武當山太遠,不劃算,先把嵩山派解決了再說。」
「嗯,然後去滄州……」
三兄弟旁若無人地討論起來,塗存雅和郝文章看得一頭霧水。
「呃,小沈,你哥哥他們--經常這樣的嗎?」小小聲。
「別理他們,馬上就會好的。」學著他在耳邊悄悄說。
「阿貞妳杵在那裏做什麼?過來啊--喂,你們師徒倆需要貼那麼緊嗎?」
「啊!」小沈連忙大步跳開。
「對哦,妳剛才還叫他存雅……」沈道利的眼珠在兩人之間滾來滾去--絕對有問題!